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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面前炫耀一下他们家孩子怎么怎么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过年那会儿家里来了亲戚，家长就非得把你推出去，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今儿个一定要表演一个才行。

    最后他们倒是高兴了，想要的鲜花和掌声也全部都得到了，可是那种丢脸的感觉只有你自己受。

    刚开始，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到了后来，我又觉得，特心疼那帮孩子，都是爹妈生养的好孩子，但有的人跟错了人、走错了路，偏偏底下的看客还在鼓掌叫好，甚至为他走了捷径而得意洋洋。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一部分人会觉得羞耻，当场就要走人，可另外一部分却好像自己抓到了什么百年难遇的机会，只觉得家长要求的那些还不够过分，想要再来点更好玩的，各路亲戚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既然是个导演，还稍微有了点名气，那肯定无法避免要从这样子的场合里头经过，但我至今都没办法适应在那种场合待着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的那一股子让我背后发毛的惊悚感。

    因为恍惚间，我会以为我自己来到了动物园。

    面前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啊？

    爬行的，倒立的……

    我的眼睛长出来是为了欣赏艺术的美，而不是看这种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当时我就纳闷，这年头，大家怎么都开始喜欢欣赏起这种东西了，不过至今无解，可能大家都不能够享受孤独，只喜欢被人群包围的吵闹和狂欢？

    在这期间，我认识了个小孩，暂且叫他小明吧。

    小明是个苦孩子，一路被人骂过来的，认识他以后我还特意去看了看他的第一部作品，那是一部古装剧，他在那里头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就我个人知道的，为了能把一个扇子给玩好，他下了功夫练了几个月，现在很少会有那种为这些小细节这么下功夫的孩子了，我欣赏他的刻苦，当时还想了一段时间，要不改天有活了，让这孩子来试试？

    后来这事没成，不是因为我改了主意，而是因为这孩子有了个更好的去处，当时我就还在想，挺不错的，好歹没有白白浪费他那刻苦劲儿，努力果然是有回报的，争取下次有机会合作就好了……

    中间差不多过去了四五年吧，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已经很淡了，但小明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见面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他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和我以前欣赏的那个小明比起来，他似乎变得更像动物园里的那些妖魔鬼怪，我当时特别惊讶，又觉得失望，而且还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慨。

    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果然是人，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就我知道的那些来看，他的日子明明是越过越好的，挨骂的那段日子，也都是部部主角，拿着一番的片酬，后来更是一口气招揽了一大堆的奢侈品代言，当时我就忍不住去想，所以他这些顺利的生活都是付出了往后舍去人身的代价换来的吗？

    于是，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很久很久，我觉得，我认识的小明，他不是那样的人啊，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是那种阳光又灿烂的类型，一笑八颗牙，看见我抽烟抽的凶，还会过来买杯柠檬水关心我，而且他对自己的未来也是信心满满，跟我连着说了三声加油。

    所以我才格外想不通……

    结果我把这事儿跟朋友说了，朋友对着我哈哈直笑，第二天晚上就带我去了个酒局。

    乌烟瘴气的包厢里，我看见脱下人皮变成动物的小明，就好像很久以前我看到的那些扭曲的画面一样，爬行着，毫无廉耻地炫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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