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的小皇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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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格外镇定,他把那个累赘轰走,自己走到院里,打了盆水,帮池亭雨擦好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翻出家里的银两,揣着它朝医馆走去。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门,深夜的巷子已没有先前那么可怖,他心里压着事,顾不上回想两人之间的龃龉,迎着寒凉的微风,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医馆门口。

    医馆外门紧闭,四下只能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鸦鸣,小风穿过窄小的墙缝,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号。

    明明是比第一次出门更加诡异的场景,小皇子却丝毫不感到害怕。他抬起手,重重地在门上拍了几下。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烦不烦人。”

    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容骥轻咳一声,回答道:“我是容哥儿,上次来找赵大夫看病那个。”

    医馆的门缓缓拉开一条缝,连哥儿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灯笼在暗夜下发出唯一一片光亮,将容骥笼罩在朦胧的薄纱下。他回想了好一阵儿,才恍然大悟地说:“噢,我知道了,你就是胃疼那个!”

    容骥:“……”

    胃疼的不是他,是池亭雨。

    连哥儿挠了挠鸡毛乱飞的脑袋,哑声道:“怎么,你家夫君又得病了?”

    容骥虽然很想反驳几句,但连哥儿猜得实在有点准。

    他微微点了点头,语速很快地说:“我家夫君方才昏过去了,您能让赵大夫过来看看吗?”

    “啊?昏过去了?”

    连哥儿看到容骥的脸色,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让对方在外面等着,自己跑进去叫人。

    过了一会儿,赵大夫从门里出来,脸上犹有倦容,但衣着整齐,没有丝毫慌张。她看了眼容骥,沉静地说:“带路吧。”

    容骥带着赵大夫和连哥儿快步返回家中,一把推开外面的木门,将二人引至塌边:

    “大夫,麻烦您了。”

    赵大夫点了点头,连哥儿立即把容骥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先在这等会儿,别过去打扰她。”

    容骥嘴上答应得爽快,实际一双眼一直朝那个方向看,半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耽误了救治。

    连哥儿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家凳子上,这儿看看那儿晃晃,见柜子上摆着很多书,走过去拿起一本。

    “《诗经》,什么玩意儿?”

    他翻了两页,觉得没意思,又放回去,拿起另一本:“《民间祭祀考》,这东西是禁书吧?”

    连哥儿接连看了五六本,实在对这两个人的读书兴趣不能苟同,恰巧这时,赵茹真在后面喊:“行了,过来吧。”

    容骥已经当先一步走了过去,连哥儿跟在后面,两人并排站在榻前,立起耳朵,仔细听赵大夫说话:

    “他是思忧过度,气力不济才导致的昏厥,我已经施过针了,等会儿就能醒,让他这段时间好好静养,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赵茹真每一句话都鞭辟入里,连带脸上的表情,终于让容骥感到些许镇定。

    他低下头,从怀中掏出银子,对她说:“大晚上的麻烦您了,还请早点回去休息。”

    赵大夫让连哥儿收下诊金,自己卷好针包,两个人脚踏星月离开此处,只剩小皇子一个人守在榻前。

    容骥已经很久没有这个点还睁着眼睛的时候了,他呆呆地盯着池亭雨,担忧与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搅合在一起,决堤似的冲垮心房,让连日来的退避成了虚妄,激得小皇子伸出手,轻轻攥住了榻上人的手掌。

    池亭雨还在睡觉,脸色已经趋于好转,不再像方才一样直冒冷汗,只是依旧能瞧出病态。

    容骥指尖轻轻摩挲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处,脸上掠过些许的不自然,仿佛做贼心虚似的,摸一下就缩回手,见他没反应,又悄悄去碰第二下。

    他就像一只获得了毛球的猫咪,手指在池亭雨掌中逡巡,圆润的指甲搔刮在掌纹中央,逐渐向上,延伸到脆弱的脉搏。

    赵大夫就是搭在这个地方诊脉的,他刚才看见了。

    容骥将拇指摁在池亭雨脉搏上,学着赵茹真的模样,感受着指腹微弱而连绵不绝的跳动。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他纠葛来去,又无法放下的人。

    要是池亭雨对他不好,哪怕只是奉行宫人那一套,他都会在怀疑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带着点莫名的恨意。

    就在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时,指尖下的手微微一动,几根温暖的手指向内收拢,拉住了容骥尚未缩回去的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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