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未酬的小皇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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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有事叫“殿下”,无事叫“媳妇儿”,容骥已经把池亭雨心里那点坏水儿摸得透透的了。他绕到池亭雨面前,大发慈悲地替他挡住头顶的太阳,低声道:“说吧。”
“您既然想有朝一日回宫,那有没有想过,在此之前学些天潢贵胄独有的东西?”
容骥蹙起眉,心里对这个“独有”颇为不解:“什么?”
池亭雨换了桶水,把那些菜扔回去,重新抓在手里揉搓:
“我是说,您跟我在外面生活,就无法像您的兄弟那样学习六艺治国之术,您甘心吗?”
容骥垂着头,一双眼逆光看向池亭雨,半晌没有回答。
如果说之前他们在流亡路上,没空想这么多,那么现在,他们安居在此,有些问题就不得不考虑了。
池亭雨静静地在小皇子的阴影笼罩下洗菜,既没有催促,也没有抬脚离开。那些菜被他洗了一遍又一遍,叶子都快薅秃了,才等来救世主冰冷的回音。
“如果我铁了心要回去,你能教我些什么?”
新鲜的菜总算逃离毒手,被池亭雨打捞上岸,预备烈火加身后成为两人的盘中餐。
池亭雨将湿手在衣服上抹干,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小皇子的胳膊:
“我别的不行,只能让您在帝王之术的进度上不那么落后。”
容骥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般,眯起眼,琥珀色的眼珠微微一动,将他这位夫君的影子全部收敛于狭小的瞳孔中。
“你原来跟太子也是这么说的?”
池亭雨噎了一下,直觉他话里有话,不能随便乱答。
“媳妇儿,太傅由那么多人轮流当,我是什么玩意儿,太子能看上我?”
容骥并没有因为这番不明所以的自嘲放过他,反而步步紧逼:
“你十六岁中探花,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皇上都认可你的能力,太子哪敢说半个‘不’字?”
太子不敢说,可是他敢啊!
池亭雨脸上的神色堪比生吞苦瓜,他想了想,决定在展现自我的同时,让小皇子转移注意力:
“媳妇儿,你既然跟了我,就应该相信我的实力,再过几年,京城里那些阿猫阿狗肯定比不上你!”
得,连带太子在内,所有皇子都当不成人了。
容骥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他,把池亭雨盯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白毛汗。他的心默默打了个哆嗦,血液顺着血管一股脑儿涌向头顶。
“那个,你别当……”
小皇子突然俯下身,离池亭雨的脸只有不到三寸。
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池亭雨不知不觉将最后一个字咽进肚里。他怔怔地看着容骥,手脚一时间沉重无比,二十几岁的人连推开一个孩子都觉得困难。
“我同意。”
明明是一句郑重其事的回应,经由小皇子近在耳边的声音说出来,反倒生出一股奇怪的痒意。
池亭雨愣了会儿神,再回过头时,容骥已经直起身,绕过他进屋去了。
他抱着桶走回厨房,心不在焉地杵在那儿生火做饭。好好的菜被他炖得稀烂,直接烩成了一锅不中看的菜叶子粥。
容骥生病体虚,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但也不喜欢当兔子。当他看见那碗惨不忍睹的大作后,一记眼刀将池亭雨剁成了八块。
池亭雨觉得此地着实不宜久留,他又生出了那套早上写在纸条上的拳拳之心,囫囵咽完一碗粥,当着小皇子的面,抱个拳落荒而逃了。
小皇子冷笑一声,吃了一半,把剩下一半猪食倒回池亭雨碗里,然后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本书,继续待在原地生闷气。
孩子们吃饱喝足,在午后总会生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困意,这是人之常情,也是阻碍他们学习的关键。
池亭雨乱跳的心尚未恢复平静,也没空管那些脑袋快要磕在书桌上的学生。他照本宣科地往下讲,在冯先生拧起的眉头中,总算糊弄完了一天的课程。
县里的学堂毕竟不是正规学堂,孩子们回家以后还有活要干,他们没空在课业上花费太多时间,能学的尽量都在白天听清楚了,这以后就是漫长的遗忘。
池亭雨想起中午那顿不愉快的饭,还是舔着脸管王婆子要了点菜,象征性地付了点银两,带着它们心虚地往家走。
令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小皇子这一次并没有再盯着那些闲书看,而是从他带过来的包裹中掏出一本《礼记》,重温起那些在皇宫中被迫学习的日子。
池亭雨抱着菜站在门口,提起唇角,静静从远处望着他。
如果一个人能重拾昔日的壮志,那么纵使其身赴刀山,魂归火海,也会在未来拼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