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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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细细想来，那只小狐狸好像说了三个字。

    “生死结……”张妙微在玄宁宗的藏书阁中读过许多典籍，其中一本《万妖谱》中就记载过这种本命妖术。

    一旦中之，生死同命。

    这下她忽然明白那小狐狸为何会嚎啕大哭了，一旦被藤妖中下生死结，藤妖死了，那小狐狸定是活不成了。

    张妙微自修成人身之后，虽说一直奉师命下山斩妖，可斩的也只是为祸一方的妖物。平日路上遇上什么小妖，只要安分守己，不生祸端的，她都尽数放过，有时候还会指点一二，让小妖参破修习难关。

    那只小狐狸没有攻击他们，反倒是帮他们除妖，应当是只好妖吧。

    道淩瞧见师姐沉眸不语，似是在思忖什么，不禁问道：“师姐你在想什么呢？”

    “那只藤妖最后施展了本命妖术生死结，那只小狐狸不幸中了招。”张妙微淡淡回答，“可惜了。”

    道定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皱眉道：“不对。”

    道淩惑声问道：“哪里不对？”

    “若是狐狸真中了生死结，藤妖一死，她应当立即气绝才对。”道定记得那狐狸明明还能嚎啕大哭，哭得让人莫名心疼。

    道淩脸色沉下，“也就是说，藤妖的妖术没有成功！”

    “是成了的。”道定记得那藤妖的最后妖光，只有功法施展开来，才会有那样的妖光。他的脸色忽然变了，急道：“难不成那藤妖把生死结种我身上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道淩也跟着害怕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可那生死结种在身上是什么样子啊？宗门典籍只是记录了这么一种本命妖术，并没有记录得了生死结的人会有什么异样，这可怎么办？

    “完了，完了。”道淩本以为今晚是大难不死，哪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狐妖每过三百年都要经历一次雷劫，那狐狸说她有千年道行，也不知是刚过了雷劫，还是快要过雷劫了。”道定越想越慌，若是快过雷劫，那狐妖没有捱过去，岂不是他要跟着陪葬么？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时，张妙微屈指对着两人一弹，对他们两人施了一个禁声咒，淡漠道：“你们没中生死结。”说完，她看了一眼天色，默默地走在了前头。

    道淩与道定两人说不了话，此时看师姐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拜求师姐解开禁声咒，只得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安静地跟着张妙微走了一路。

    昨晚是人间中元，阴气最重，是以不少妖物趁机出来作祟。玄宁宗是南楚第一宗门，每年中元节都会派弟子夜猎妖物，以保南楚百姓安然。可现下天下四分五裂，战火不断，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只能斩妖除魔，却左右不了天下运数。仙师总说，这样的乱世快要终结了，三十年内，必有真命天子还天下一个安宁。可乱世三十年，不知人间会添多少孤魂野鬼，所以，夜猎之后，玄宁宗的弟子们都会赶在天亮之前，寻条河流念咒引渡，让那些孤魂野鬼可以沿河进入忘川，得一个转世再生的机缘。

    慎岭山下，河水淙淙，蜿蜒一路往东流去。

    张妙微负剑卓立河边，冷风吹得她鬓边的碎发微扬，她合眼起咒，银色的灵光化作了点点星屑，随着她的咒语落入河中，旋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涡旋。

    “往生忘川，急急如律令。”

    她徐徐念咒，睁眼挥袖，刹那之间，四野鬼哭声起，哭得让人莫名心颤。

    “去吧。”

    几点鬼火顺着她的咒引落入河中，遥遥远去，也有几个顽皮的小鬼揪了揪她的道袍，对着她吐了吐舌头，这才跃入河中，去往忘川。

    这样的情景，道淩与道定已经见过多次，总以为今年可以比去年少一些亡魂，无奈却是一年比一年还要多。

    鬼魅如萤火，入河之后粼粼泛起青光。眼前的长河好似银河璀璨，染满了哀伤的光泽，久久不散。

    张妙微极目远望长河尽头，眸底多了一抹悲悯之色，轻轻地叹了一声。

    忽觉道袍被什么扯了扯，张妙微低头看向脚边，只见一只怯生生的小鬼紧紧揪着她的道袍，竟有不肯走的意思。

    “为何不入忘川？”张妙微微微弯腰，“是有未了的心愿么？”

    小鬼撅了噘嘴，竟是哭了起来。

    张妙微温和道：“想好了，错过今年，便只能再等一年了。”

    小鬼抽泣点头，神情坚定。

    张妙微轻轻抚上小鬼的眉心，蓦然灵光绽放开来，将小鬼罩在了灵光之中。她安静地读着小鬼的执念，最后蹙眉答允小鬼，“我带你去。”

    小鬼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张妙微居高临下，对小鬼叮嘱，“但是，你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