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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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点送李婶那边去,陈?马上请缨。“叔,我来,您歇着。”
记者感慨道:
“陈?是真的成熟了!眼里有活!”
林琅口味淡,大早上不爱吃这些油炸食品,陈?心里有数,不过是借着送菜送饭多去看一眼罢了。
进了李婶家的门,眼睛只顾着找林琅的身影,不忘嘴甜:
“李婶,刘叔要我送的糍糕,你们多吃点啊。”
林琅没睡够八小时,人起来了,魂还没,不想吃早饭,蹲水缸旁醒醒神。
想到在学校里还有体育课就烦。
小帅哥谁都爱,李婶笑得看不见眼:
“运动员,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呗。”
陈?期待但装矜持:“这不太好吧。”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坐坐坐,你说你下个月还来不,我有一大片豆角想叫你摘呢。”
陈?顶着摄像机多往发愣的林琅那边看几眼,笑道:
“看情况吧,看队里安排。”
终是坐不住,往林琅那边凑:
“林老师,来吃早饭啊。”
林琅皱起眉毛,起床气发作还有班要上,难受:
“身体不舒服,不想吃。”
她难受,也要叫陈?跟着吃吃苦头。
拿水瓢舀水洗手。
细细的一道水线落下来,连洗手都洗得很艺术很缱绻。
手指与手指摩擦过去,隔空带起来了陈?心上的一阵风暴。陈?腿开始抖抖抖,恨自己早上穿的裤子有点紧,使得身体的变化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搞得跟巴甫洛夫的狗似的,条件反射建立得好快。
欺负陈小杀像呼吸一般轻易。
记者关心道:“?子咋啦?不舒服吗?”
“没,没。”
林琅甩了甩水珠,对着记者扯出了个笑脸:
“记者大哥,我有点不舒服,方便让奥运冠军帮我代节体育课吗?”其实就是想补觉而已。
“行,这跟他专业对口。”记者答应得痛快。
陈?郁闷了,叫记者叫“大哥”,叫他是那么生分的“奥运冠军”,小姑娘的心思怎么那么叫人难琢磨呢。
“谢了啊。”
林琅又悄悄地在陈?身后擦了下手,转头回去睡觉。
陈?摸了水痕,这才又咧着嘴傻乐,不把他当外人才对嘛。
记者看他这样都跟着急:“?子,你对人家小姑娘有好感就去要手机号行不行?别过了这村没这店再急。”
陈?又笑着挠头:“有这么明显啊?”
“真有。”
“哦。”陈?敛住表情应了下,心想算记者有眼光。
到学校,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教孩子们,陈?有些紧张,毕竟他总是在底下挨训的人。以前看教练们威风八面的,心里可羡慕了,其实真对着纯正无邪的孩子们,哪舍得摆老师的谱。
先对着翘首以盼的学生们问了句:
“你们体育课都干嘛呀?足球、篮球、羽毛球,林老师也教你们吗?”
石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林老师讲,她小时候被篮球砸过,看到篮球就头疼,而且我们学校里篮球没气足球没气排球没气,林老师说想打其他项目的跑完圈后自己玩儿,打乒乓球的跟着她。”
小孩子们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个人瞎玩哪有大家人多一起跟着老师做一件事好玩,有得选胜似没得选,呼啦啦都练乒乓球。
乒乓球上手还快,打得好不好的,练几下子拍好赖能挨上几个球,篮球真不一定能很快稳投三分。及时的正向反馈,最能调动小孩子们的兴趣。
陈?忍俊不禁:“你们林老师,还真是,乒乓球推广小能手啊。”
陈?当然不知道乡村里的小朋友日后会不会走上乒乓球的道路,但不是每一次的付出都要得到回报,少一点功利主义的追求、多一点理想主义的情怀,可能会活得更轻松。所以他教得很耐心很认真,也有原则,就是基础的问题看到了就给他们纠正,即便这大概率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给他们上课,不能敷衍,更不能误人子弟。
要是真能在谁的心田里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已经很好了,不必苛求开花结果,恰逢其时地走过一段路,走一步是一步。
陈?悟了,大彻大悟,杀神的杀气固然狠厉,野火之后,又使春草复生,绵长不绝。
跟了陈?好几次大赛的编导姐姐,清楚地看到了陈?短短这几天的变化,对孩子们耐心得像个假人。
编导姐姐盯着摄像头很是感动,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杀神是真成熟了,这次真的是真的。”
“可是这种事情已经‘狼来了’。”
“这次真的是真的!!!”
其实,除却巫山不是云,经历过林琅那一套又一套折磨人的法子,带带孩子这种小事对陈?来说手到擒来。
就是感觉上林琅在躲他,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女孩子的娇羞,但是,林琅好像就没过羞。
离村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饶是陈小杀已改头换面,心如止水,还是怕天各一方,查无此人。
洗了两根黄瓜巴巴地往李婶家送,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见一见。
少年心事快溢出屏幕了,团队里好多人是看着陈?一路长大的,知道要保护一个少年最朦胧单纯的心事,没人多嘴,没人拿这一段去吸观众的睛,反而替陈?着急怎么不主动不积极。
啊,因为姑娘家太积极了,实在是没有给小杀发挥的空间。
李婶很干巴地道谢。
林琅在打理院子,嗤笑着揭穿了李婶干巴的原因:“陈?你真行,摘李婶园子里的菜送李婶。”
陈?委屈:“大家菜地都长一样,我没认出来。”
李婶被逗笑了。
结果一扭头又问林琅:“姑娘,你是我们村的吗,看着不像啊,普通话那么标准。”
陈?瞳孔一缩。
这一个月,林琅不是都住在李婶家的么?李婶莫非是老年痴呆了?
林琅微微摇头,示意陈?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
林琅笑着讲:“不是,来凑热闹看冠军的。”
说罢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腕上牵系的红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红线,褪得只剩一个指节那么长的红。林琅想起来,马龙跟她说过,这是陈?特意为护佑她求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得拴在陈?手上不离身……
后来有次邱贻可嘲笑陈?系个红线太娘了。
林琅还跑过去义正言辞地反驳讲:“邱指导,你这话说得不对,‘娘’其实是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品质。”
陈?追出去,没看到人影。中间没差几秒钟,大白天活见鬼一般的离谱,好端端个人这就没有了。
陈?丢下拍摄团队,去学校的方向,抓着个孩子就问:
“看到林老师没?林老师去哪儿了?”
石头挠头:“我们这儿没有姓林的老师啊。”
陈?傻了,难道这里全员老年痴呆了?
“就是教你们打乒乓球的林老师啊。”
石头皱着眉反问道:“可是陈?哥哥,不是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在教大家打乒乓球吗?”
只有他一个人。
陈?驻在原地,汗如雨下,不明白大家为何集体地、不约而同地把林琅这个人从记忆里抹去。小孩子们撒不出缜密符合逻辑的谎言,陈?又问了柳柳等小孩,每个人讲的话都能互相佐证。
最后陈?拉着记者快崩溃:“哥,你见着林琅了吗??你别问我谁是林琅,我快疯了。”
记者拍拍他的肩膀,神情关切:
“我确实不知道林琅是谁啊。?子,你是不是又压力太大了,没事嗷,明天就回队里了。”
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刹那希望闭上眼睛不用睁开,直接被埋进土里。
但他的眼睛还是能睁开,能看见没有林琅的世界。
陈?喘着气描述:“就是,隔壁住的小姑娘,在学校里教体育的,刚来的时候,和我一起教小孩打乒乓球……”
画面栩栩如生。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跟他一个抱着一个孩子对打,笑得像一对年轻的夫妻。
没有了。
记者按着陈?的肩膀迫他坐下,倒了杯水:
“?子,就你一人教的小孩子啊。你别想多,这段时间你表现得特别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陈?脑袋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看着记者的口型一开一合,在早上,同一个人,催着他,一定不能错过喜欢的人。
这个世界怕是假的吧。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记者喊来摄像师调这几天拍的一刀未剪的素材,在学校里,教导小朋友的,确实自始至终只有陈?一人……至于陈?说的和一个女孩子与石头、柳柳打双打,最接近的画面是,石头、柳柳对打,陈?对空气挥拍,动作标准,面对着虚空却深情难抑。
陈?沉默地回了房间,捂着被子哭到失温,浑身颤抖。
没有了。
他这辈子认定要走一辈子的人,没有了,凭空消失,没有证据,只有他近乎臆想的记忆。
不是说好了,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吗?怎么能让他找不到?
哭到被子重了两斤快憋死,陈?才把头拔出来呼吸空气。林琅的出现与消失,对陈?的职业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该怎么打球就继续打球,可偏偏,往前的一路都不想踏出去。
窗户被敲响,“笃笃笃”的三声。
陈?不想管,是谁小心翼翼的关心都不想在意。
敲窗声停了几秒,又是三下。
陈?烦了,转念一想,林琅跟他聊过的《西游记》、心猿意马,菩提老祖给孙悟空打暗号就是敲三下脑袋,便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拔窗户的插鞘把人放进来,抱紧:
“是你??是你??别走??”
林琅擦他喷泉一样继续往外喷的眼泪,又亲上去,把他往床铺上按,头抵头躺好:
“我不走。只是你也会忘。”
“我不忘,我不能忘记你。”
陈?从床头柜上摸了纸笔,手是抖的,一时落不成字形,根据林琅曾经跟他讲过的信息,哆哆嗦嗦地写……
【林琅,孤儿,领养人登记的出生日期是XXXX.X.X,2008年进入体校,2014年选拔进省队,2017年拿到全运会女子乒乓球冠军进国家队,一定要找到她!!!!!】
戳出来好多个感叹号。
眼泪吧嗒吧嗒掉到纸上,陈?赶紧擦,把水渍把笔画晕开,使得信息产生了误差,让未来的追寻差之千里。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