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没有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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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她的心那么软,最见不得旁人伤心,你这么爱她,怎么能忍心让她也伤心?若她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么痛苦,她能安息吗?”“梅如故!”
“我没有说笑!公主,既然你不想当孩子了,那我也不必费这么大力气去哄你、骗你,实话说,哪怕我们几个以后斗得你死我活,你不要管,一家子兄弟之间都会斗嘴,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尚且免不了阋墙,何况我们本就性格各异、政见不同。是,我们有同窗同志之谊,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什么情谊也都该淡了!你什么都担心只会毁了你自己的日子。”
“淡了?”沈明枳的心口好像压上了一块石头,“淡了?梅心,你可真没有心!”
梅如故居然笑了:“是啊,我梅心最是没心没肺。”可他眼中蒙尘:“毕竟我梅心,生来就要割掉凡心做圣人的,我怎能辜负师长的殷切期望和我这么多年的苦度!”
沈明枳背过身,抹去止不住的眼泪。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再直白点。嫁人、南巡、和亲,你一声不吭做了这么多事,做得妥帖也就罢了,可你事事都要人来操心。循心教你这些大道理、带你读那些圣贤书不是让你生事端的!看见你这个模样、日子过成这个混账样子,你觉得他们能够瞑目吗?你能不能让我们,让他们,都省点心。”
一瞬。
两瞬。
三瞬。
沈明枳喉头哽咽,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连忙趁自己还有理智,慌乱从这间弥漫着血腥气味的屋子里跑了出去。
梅如故的眼睛也彻底阖上。他的袖子垂在他膝旁,滴滴答答地沥着水,如同孩子的眼泪,等水声也湮灭在越发嘈杂的心海里,他才睁开眼睛,用方才被碎瓷割伤的手,慢条斯理地将袖子里的水拧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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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就是像这样訇然一声落下的。
沈明枳浑身湿透,但肌肤之外的寒冷都不如内心深处的痛苦来得刺骨。她辨不清耳畔的轰鸣是雷电还是自己心里的哭号。她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怕惊动了车外披着蓑衣的月?,怕让行人也发现自己的脆弱。她甚至不敢让自己再多流下半滴眼泪,因为眼睛会肿的,这样她的泪水又将无处遁形。
月?等了半晌,没得到沈明枳的指示,只得发问:“殿下,是回府吗?”
沈明枳胡乱抹去脸上纵横的泪痕,将心口的血气咽了下去,却忍不住上升的肺气剧烈咳嗽起来,等她整个人脱力地靠在车厢壁上时,放心不下的月?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不回。”
月?已经扣住车门的手放了下来。
沈明枳忍不住蜷缩起来,眼泪又决堤似的打湿了她的袖子衣襟。
她想回家。
可寒雨横天,何处是家?有哥哥姐姐,有娘娘,有不讨厌的梅如故……而今可堪为家的地方,只怕是幽冥地狱,只怕是紫微宫。就此了断她舍不得,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她飞不去紫微宫,煌煌化隆,也没有哪处高楼能远望见紫微宫的飞檐。
月?对车夫道:“找个僻静的巷子停一会儿,等雨停吧。”
车夫应是,但却低声嘀咕:“这雨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停得了。”
月?心煎。
过了几刻,沈明枳声音犹如风过枯丛,又响了起来:“给他送信,四个字,以狄养兵。”
“好。”
天色低垂,初上中天的月轮割起系着雨幕的云带,呲啦一声,带子一刀两段,雨幕哗啦摊在了地上,几点牛毛棉絮般的飞雨在空中游荡,随着远天夜风的沉睡渐渐平息。
月?缩在车厢外,居然也打了一个盹,等她一睁眼看见夜色浓稠,深巷外红光烛天,而背后的车厢内绝无半点动静。她这才又慌张起来,顾不得礼数拉开车门就探了进去。沈明枳跌坐在地,仍伏在座位上浅眠,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了,凌乱地贴服她的脸颊,厢壁下挑着的风灯光芒很暗,可借此光亮,月?仍得见她眉头紧缩,似是受困于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