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夺权(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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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鸣岐心怀坦荡,兼之得知了此人就是乐无涯如今身体的原主,待他的态度难得客气了些:“你早。”

    闻人约回之以礼:“裴将军来得早。”

    裴鸣岐心直口快:“我就没走。”

    闻人约:“……”

    裴鸣岐微微的一抽鼻子:“什么味道?”

    闻人约打开书箱:“阿妈做的豆花,点了辣子。左邻右舍吃了都说好,阿妈让我带来给太爷尝尝。”

    乐无涯从裴鸣岐身后一探头:“给厨房去,帮我热着!等我跟老秦练完再吃。”

    闻人约托着那份饭盒:“裴将军要吃吗?”

    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裴鸣岐看了他一眼,眼神是掩饰不住的艳羡和遗憾。

    裴鸣岐确实是妒火中烧了。

    但他没有办法效仿土匪、把乐无涯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实权县令强掳回营,也不能手起刀落,把喜欢他的人都阉了。

    所以,他的万千情绪,也只寄寓在这转瞬即逝的一眼里。

    “这么点儿L,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裴鸣岐慷慨地一挥手,“喂他吧。瞧他那腰,我顶他一个半粗,还有富裕。”

    乐无涯琢磨了一下那个“喂”字,上去就冲他后腰虚踹了一脚。

    他踹得漫不经心,裴鸣岐也躲得漫不经心。

    没想到,他这一躲,竟然躲出了几分童年时的情怀与记忆,一颗原本沉得几乎跳不动的心,也难得欢快地蹦跳了几下。

    他就势快走几步,一扭身,朝乐无涯轻快道:“走啦!”

    乐无涯回答得铿锵有力:“滚吧!”

    二人视线相交片刻,已然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凤凰和乌鸦,到底是难有隔夜仇的。

    想明白这一点,乐无涯精神为之一振,目送着裴鸣岐离去后,美滋滋地一搭闻人约的肩膀,连蹦带跳地去靶场找秦星钺练手去也。

    闻人约依他所言,先将豆花送去厨房,用热水保了温,又将书房里里外外地收拾一通,随即铺开宣纸,仿着明相照的旧字帖,埋首临字,以静心神。

    关于奸臣乐无涯的生平轶事,闻人约在江南时听南来北往的人讲起过,内容含混不清,不外乎是一个权臣高楼起、高楼塌的故事。

    唯一新鲜的是,这位权臣年轻又美貌,堪称是双份的稀罕。

    此回,他上了一趟京,进一步打探到了一些有关乐无涯的往事。

    好话鲜少,恶语倒是连篇,听得闻人约甚是诧异。

    他印象里的顾兄,与流言里的乐无涯,全然是两模两样。

    所以,他打算听从自己的心意和思想,只看这一个“顾兄”,不听旁人的议论。

    但他今日的心始终是静不下来,字也写得伸胳膊伸腿的,全没有往日的沉稳之风。

    究其原因,是“乐无涯疑是断袖”的传言,在他脑中翻翻滚滚,始终不肯休止。

    ……

    乐无涯和秦星钺合练,练出了一头的淋漓大汗,拿在井水里湃过的凉毛巾满头满脸地擦了一把,甚是爽快,如今再捧着热豆花,用勺子擓了吃。

    一股热流从喉管舒舒服服地流淌下去后,乐无涯觉得血脉都通畅了许多。

    他出了一点薄汗,心里也安定,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堪称坐没坐相。

    闻人约想起裴鸣岐临走前的交代,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他的腰身,眼睛却像是被烫了一下,忙收了回来。

    乐无涯未曾觉察,语调轻快地絮絮叨叨:“我昨天回来一看,心里真高兴。城门税一降下来,南亭人可比以前更多了,红火又热闹。不热闹哪儿L成呢,都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嗯。”闻人约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字帖之上,“人多了,热闹多,麻烦也要多。”

    乐无涯一挑眉:“你看我像是怕麻烦的人?”

    闻人约:“自然不是。”

    他沉默半晌,另起了一个话题:“裴将军是昨日来的?”

    乐无涯:“唔,你不在嘛。你回家帮明家阿妈做豆花去了。”

    闻人约:“早上他抱住你,是在同你谈事吗?”

    乐无涯痛快地一点头:“嗯。”

    闻人约:“他昨夜住在——”

    乐无涯信口雌黄:“睡我身上啦。”

    话说到这里,乐无涯扑哧一声,把自己逗乐了。

    他先前和小凤凰开过类似的玩笑,把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闻人约听了他这话,无奈地一摇头。

    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一听就知道不是正经话。

    再说,他也不瞎。

    他来时,院中偏房的门是敞着的,裴鸣岐晚上八成就睡在那里。

    况且,两月之前,他还亲眼看到六皇子和裴鸣岐一道衣衫不整地从正屋里出来。

    可是……

    他抬手扪住心口。

    不过短短几十个日夜,他怎么就变得这样狭隘心窄?

    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比如现在,乐无涯明明是衣冠不整,满头卷发仅用一条发带缠着,他看他却是金妆锦砌、翠绕珠围。

    这颇不合常理。

    更加不合常理的是,他竟然搁笔不写,起身绕到了乐无涯身后,在情难自禁前,伸手环揽住了他。

    这一抱上去,闻人约才肯承认,裴鸣岐说得不差。

    他这原本属于他的身体,确实是变了。

    瘦了,也结实了,紧绷绷的透着弹性和热力,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乐无涯抬起头来,深深呼吸了一口,蛮惬意地在他怀里扭了扭肩膀。

    闻人约身上的衣服是明相照穿旧了的衣裳,洗得泛白,异常柔软服帖,有温暖的皂角香。

    而闻人约闻到乐无涯身上有松柏草木的芳香。

    这股带有松柏气息的长风,要刮往上京、刮往天下,气势汹汹,又兴致

    勃勃。

    闻人约自认做了二十五年循规蹈矩之人,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这狂风之中,他承认,他有些慌张,却也能额外体会到一番改天换地的刺激。

    在闻人约出神间,乐无涯回头笑道:“又想你的身体了?”

    说罢,他扭过头去,继续没事人似的吃豆花:“你给我豆花,给你抱个一盏茶的功夫。别客气,随便用。”

    闻人约与他相交日久,听得出他的确是不甚在乎这个拥抱。

    他似乎向来如此,将自己的灵肉分割得无比鲜明。

    他的灵魂可以像雄鹰一般展翅高飞,肉·体却被他视若尘泥,仿佛谁兴之所至,都可以来糟践他一下。

    这样矛盾的人,到底是如何长成的呢?

    再结合那些飞短流长的、关于乐无涯爱好男风的传闻,闻人约突然有些啼笑皆非了:

    他怀疑乐无涯爱男子,其实却没有真正和男子相交过,甚至像这样的拥抱都鲜少经历。

    否则,他绝不会钝成此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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