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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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处处为难咱们,跟咱们咸庆宫作对,公主又何必将这样一副费尽心血的绣品送给她,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芙蓉图。”

    赵奉云停下了手中的绣活,将芙蓉图搁在破旧发黑的四角方桌上,道:“朝露,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莫要心急。”

    赵奉云望着烛台上燃烧着的蜡烛,眼神变得空洞,在那一片漆黑中似乎又映照出了大周的江山,“总有一天,天下万民,满朝文武,皆会臣服于我,臣服于我亲手送上帝位的新君。”

    窗外长夜将尽,朔风凛凛,拍打着腐朽的窗棂。

    “是,奴婢知晓了,以后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您说什么,奴婢就信什么,公主想要什么,奴婢就盼着公主得到什么。”朝露的脸上露出一个纯澈的笑,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赵奉云放下手中针线,望着朝露:“朝露,跟着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你不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可是奴婢永远不会背叛公主,那年奴婢被罚跪在大雪里,发了高烧,是您救了奴婢,奴婢这条命是公主给的。”朝露恍惚间又回忆起那年的大雪,眼中闪着泪花。

    “霍兴跟傅时才出宫仍未归吗?”赵奉云见天色渐亮,熄灭了燃烧的烛火。

    “没有,他跟我说,他最近很得傅时才赏识,今日是跟着傅时才一起去酒楼里吃酒,许是喝醉了才迟迟未归。”朝露抹了抹泪。

    “暗格里的金子都沉到观雪池了吗?”赵奉云思忖片刻,神色凝重,熬了一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都按您的吩咐,沉到水底了。”朝露道。

    “和宫外往来的书信都烧干净了吗?”赵奉云叹了口气,又问道。

    “已经烧了,什么都没留下。”

    ——

    “给我搜,犄角旮旯里也不能放过。”一个尖细而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紧接着破旧朽坏的木门便被“砰”的一声踹开,十几名内侍排成两排,闯进屋内,外面的寒风瞬间灌进来,呼呼作响。

    朝露急忙跑去阻拦,却被推倒在地。

    闯进来的内侍分散到各个角落里,翻箱倒柜,所过之处,凌乱不堪。

    赵砚被吵醒,缩在破烂的被窝里,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赵奉云搂住他的脖子,怯生生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搜我们咸庆宫?”

    “怎么了?给崇宁公主备下的生辰礼丢了一样,有人说是你偷走了。”为首的那名太监是御用监掌司魏显诚,他头戴乌纱描金曲角帽,身穿红色盘领窄袖衫,身体肥硕,油光满面,眼睛瞪得铜铃一般,蒜头一样的鼻子耸动着,厚厚的嘴唇往下一撇,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哪里敢偷给皇姊备下的东西,再者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又怎么能掩人耳目,悄悄偷走御用监给皇姊备下的生辰礼呢?”赵奉云搂住被吵醒的赵砚,泪眼婆娑,娇艳的脸上也失去了光彩,如同风雨磋磨中的梨花。

    赵砚也止不住地剧烈咳嗽,带着病气的脸上因为喘不上气已经开始泛红,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看上去有进气没出气,病得厉害。

    “呸?皇姊也是你能叫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一个罪人的女儿,能活到现在,都是皇后娘娘宽厚仁慈,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称呼崇宁公主为皇姊。”魏显诚啐了一口唾沫,一脸不屑地看着缩在榻上的姐弟二人,眼神如同在看两只老鼠。

    赵奉云瑟缩着肩膀,拢了拢身上破烂的棉衣,脸上泪痕斑驳,兀自埋着头不敢答话。

    朝露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磕破的胳膊,踉跄着走到床榻边,张开双臂护住赵奉云和赵砚,盯着魏显诚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我们殿下也是公主,怎么就不能叫崇宁公主一声皇姊?”

    魏显诚斜睨了朝露一眼,手中的拂尘一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掌嘴!”

    赵奉云立刻跑下床,吓得花容失色,跪在魏显诚脚边,哀求道:“公公,朝露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说错了话,还请公公饶她这一回,我必定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尊卑礼数。”

    “哼,公主?你是个什么公主?十六岁了还没个封号的公主,咱们大周开国以来,您可是头一个,要想保住小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公主。”魏显诚语气中尽是轻蔑,不拿正眼看她。

    “魏公公,没搜到。”搜宫的内侍陆陆续续都来回禀。

    魏显诚闻言,甩了甩拂尘,眯着眼打量四周,厚厚的眼皮耷拉着,眼神却很犀利,他眯成缝的眼睛在这间陈设少得可怜的屋子里逡巡,试图从破旧的表象中挖掘出蛛丝马迹。

    “魏公公,我也知道我身份低微,生母又是大周的罪人,可我真得不敢去偷崇宁公主的东西,公公不必看别的,单单看我与阿砚在数九寒天仍是衣衫单薄,便可窥知一二。”赵奉云说着泪水又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

    魏显诚对赵奉云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定在暗格前的书架上,他翘着兰花指,拿拂尘一指,道:“把那个破架子给我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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