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除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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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渊眉头紧蹙着,下一刻猛地从床上惊醒。

    额上冷汗涔涔,他惊抖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闭上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的手上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上面曾沾过多少人的血,同胞的、敌人的、自己的……

    这些都不会让他恐惧,可只有一个人不同。

    他的师父。

    他忘不了那天痛彻心扉的感觉,剑破血肉后流出的血染红了他整只手,同样鲜红的,还有他视线里的场景。

    大脑迟钝的反应过来后,他嘶吼一声,只是一味的用手堵着血口。

    沈暮却用最后的力气不让他松手,大喊是他设计陷害自己。

    此话一出,时渊就反应过来他是何意。

    他的师父,是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锦绣路。

    时渊眼前一片猩红,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沈暮最后没什么力气了,可他却推不开他的手。

    “走……走下去,回大都……”

    那是沈暮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而时渊从此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懂得隐忍变通,行事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再不是之前那个混不吝的煞星了。

    事变之后,轩帝似是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即刻召回时渊,不久边界起了战乱,时渊请旨前去,打出了扬名天下的一仗,回来后便被封了南平王。

    后来轩帝为了缓和他与老臣的关系,这才提出要他迎娶封忠的女儿封雨菲。

    最后就是他拒绝后,轩帝让他禁足思过,而他却跑去景国了。

    时渊揉了揉眉头,慢慢缓过神来。

    这么一想,还真是过去好久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那人小心翼翼问了句:“殿下,你醒着呢么?”

    是孙影。

    “进来吧。”时渊起身穿戴着,见孙影一溜烟进来后,有些急迫道:“殿下,那应王最近和封忠那老匹夫走的越来越近了,因为咱们这边和他女儿的婚事一直没说定,好像他最近起了别的心思了,今晚上在娘娘盛宴上还夸赞起了那姑娘,简直是没把咱们当回事。”

    时渊不以为意:“那老头本就和我不对付,他自己也清楚我跟他的仇解不了,时廷自然是他最好的人选,这事也就父皇一厢情愿。”

    “话是这么说,”孙影摇摇头,“可万一他们要联起手来,殿下不就更难了么?”

    “联起手?用不了多久,只怕有他们忙的,到时候联起手来对付谁就不一定了。”时渊轻笑一声,目光晦暗不明,“景国不太平,轩国又能平静多久呢……”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落定,他上前推开窗,外面竟然飘雪了。

    *

    大都一家酒馆里。

    本身因为快要过节,今日来酒馆里的人就不多,到了半夜,里面就只剩下靠窗一桌。

    店里的伙计见他们没什么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喝么?”容玢轻笑看着江文如,她两颊粉扑扑的,一对明眸微微眯起,眼看着是醉了。

    容玢记得她在寒山寺里说过,她不喝酒,因为不敢醉。

    那样的一个人,今日却在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像是要让自己完全与现实割裂开一般。

    他一直没有出声拦过,因为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宣泄出来,如果一直闷在心里伤害才更大。

    江文如看着对面神色始终清醒的人,越发觉得他遥不可及,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更加难受,

    “你也喝……陪我……”

    她站起来把杯子推到容玢面前,可因为喝的实在太多,脚下虚软,整个人往前栽倒,桌上的杯子东倒西歪发出磕碰声,而她则被容玢眼疾手快拉了过来,一下栽倒在他怀里。

    容玢身子顿时僵住,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不知所措。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酒精的作用下,江文如今夜格外胆大,她没有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环抱住容玢,将头埋在他胸前。

    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仿佛隔着衣衫灼烧着容玢的心,他呼吸微乱,手臂僵硬抬在半空。

    窗外碎絮似的细雪飘了进来,零零星星落在两人身上。

    在月光照耀下,像是细碎光影洒落人间。

    既然今夜两人都醉了。

    那是不是可以放肆一回?

    就只今夜,不去管之后会发生什么,放下所有的顾虑,只是听从本心。

    容玢敛眸,垂手回抱住江文如,“下雪了,你不是说你很喜欢看雪么,不起来看看么?”

    怀里的人没有动。

    容玢伸手握住了江文如的,看着她柔声道:“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你不用掩饰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

    “……我想回家。”

    江文如瓮软的声音响起。

    容玢心中一紧,抱着她的力度也不由加重。

    江文如顺从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抬头露出一对水光盈盈的美目,朦胧看着容玢。

    “公子,”她糯声唤了句,接着断断续续道:

    “都说人在难过或受了委屈的时候,都会想到家,只要吃一碗家里的热面,就什么都会过去的。”

    “我、我也想回家……”江文如声音逐渐变得呜咽,“……可是我,我没有家了,我一直都没有家,回不去。”

    容玢听着她的话,感觉像是绵密细雪撒到心口,僵冻住后,整颗心都要碎了。

    半晌,他薄唇翕动,问:“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

    外面地面已落了一层薄雪。

    湿滑难行,寒风过境。

    容玢背着江文如一步一步稳稳的往前走着,只觉得她好轻,却将他一颗心都充满了。

    万籁俱寂下,整条路上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好像整个天下也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突然生起一种想法,想让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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