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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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看这样子,像是经常下厨。

    “你自己住吗,感觉你很会做饭。”

    “嗯,一个人在家偶尔做做,比不上大厨,不过也不差。”孟淮檀把切好的蔬菜放进玻璃碗里,然后抬眼看她,语气玩笑道:“难得有个人能来好好审视我的厨艺,不用给我留面子。”

    秋渔:“那…我尽量?”

    晚餐孟淮檀选择了海鲜意面,做法并不难,孟淮檀时不时还能和秋渔聊上两句。

    然而时间久了,就有些分身乏术。

    只因秋渔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了他身上。

    意面入了锅,孟淮檀调整了火候,冷不丁看向秋渔,“突然觉得,让你坐在这儿可能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秋渔不明所以,迎上了孟淮檀的眼神。

    “要不你换个地方监工?”孟淮檀的嗓音懒倦又温柔,解释道:“我会分神。”

    或许是秋渔天生不懂迂回转圜的门路,对于他的话仍有些一知半解。

    见此,孟淮檀无奈笑了声,“你这样看着我,我很难不分心在你身上。”

    经了他提醒,秋渔才发觉自己方才好像确实是盯他盯太久了些。孟淮檀温声解释自己的困境,平铺直叙秋渔对他的吸引,好似只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并不让人感觉轻浮。

    还没等秋渔想好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呼啦的破窗声。

    秋渔闻声回头,看到客厅一扇半闔的铁艺拱形窗被吹了开来。

    外面又起风了。

    这窗户开得还挺及时。

    “我去关窗。”

    再次返回餐厅的时候,孟淮檀已经摆好了桌。他站在流理台后面洗手,见秋渔走近,便关了水龙头问她,“想喝什么?”

    “都行。”

    孟淮檀坐了个邀请的手势,替秋渔拉开了椅子,顺便还为她倒了杯鲜柠檬水。

    “不合你口味千万和我说一声,总得得了人鞭策才行。”孟淮檀笑着开口,他坐到餐桌对面,“不用给我面子。”

    餐桌上摆着两个花浮雕餐盘,意面的香气攻人鼻息。番茄汁酸甜,鲜嫩的扇贝和基围虾色泽漂亮,小墨鱼切了十字花刀,还加了罗勒叶。

    秋渔抬眼看他,“这么不自信?”

    闻言,孟淮檀并未答话。

    秋渔很配合地尝下了第一口,片刻沉默。

    “你太谦虚了。”

    孟淮檀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寥寥闲谈间,孟淮檀提及这栋洋楼的故事。它始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归属月港一位姓蒋的富商。这位蒋先生在后来移民到了悉尼,月港得到开发后,容月公馆便辗转到了那对老夫妻手里。

    那几年的月港还不如现在热闹,与世隔绝的小岛静谧又安逸。老夫妻在这里住了六七载,闲暇的时间还会去岛上的艺术厅教小朋友音乐。

    老夫妻有个儿子是钢琴家,常年在外满世界飞,不过每个月都会回国陪二老小住。

    他们全家移居法国后,容月公馆也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寂寥。直到孟淮檀回国,他在一次音乐会与那位钢琴家有了一面之缘。

    一场还算愉快的饭局之后,钢琴家提及这栋闲置的洋楼,至此便是之前的故事。

    秋渔不免想到喷泉池旁那排英文刻字,痕迹潦草粗糙,应该是人为的。

    “那排刻字,是那位钢琴家刻的吗?”

    思及此,孟淮檀笑了下,“容月公馆这地方倒是招小孩子喜欢,那排刻字就是他们的手笔。”

    他说,很久之前岛上来了个摄影师,他在海边搭了个露天电影幕,播的就是《史密斯夫妇》,还在离开之前办了个简单的摄影展。

    年纪小的孩子们还不会对这样的电影感兴趣,却在摄影展当天,从作品下发现了这句话。

    i thought you looked like christmas morning

    老夫妻当时教孩子们音乐,也欢迎岛上的小朋友来容月公馆作客。其中有个孩子在喷泉池旁刻下了这句话,他并不知晓这句话的浪漫含义,但认识一个单词,christmas。

    下雪天,圣诞袜,礼物,苹果和麋鹿。

    那是故事里的圣诞节,小朋友和老夫妻说,他们也想过次圣诞节。

    但是月港不会下雪,也没有圣诞树。

    那一年的冬天,老夫妻早早装扮好了艺术厅,做好了糖果和披萨,然后邀请了岛上所有的小朋友,给了他们漂亮的圣诞袜。

    每个袜子里都有一颗水晶球,里面的布景是挂了小灯的圣诞树,还有漫天的雪花。

    这是老夫妻在月港的最后一个冬天,这件事也就被当成个温馨的小故事,被钢琴家说与了孟淮檀听。

    任何东西都会因为它背后的故事而韵味十足。

    孟淮檀握着玻璃杯,无意识晃了晃里面的冰块,嗓音缱绻,“只是现在看,容月公馆可能不止招小孩子喜欢。”

    闻声,秋渔拿圣女果的动作缓了下,她把红果放进自己口中。酸甜在唇齿间爆裂开,清爽又可口。她说,可能吧。

    秋渔靠在座椅上,温声道:“小孩子比大人懂得及时行乐。”

    话落,秋渔耸耸肩。一手支着下巴,低头用叉子玩了玩餐盘中的罗勒叶,像是随口说了句,“我年纪又不大。”

    孟淮檀的拇指指腹在食指骨节上缓缓打圈,像是在琢磨秋渔那两句话的意思。

    兴趣确实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就好比此刻的孟淮檀。

    在这样的岛屿海岸相遇,怎么能轻易放下。

    孟淮檀微微弯唇,“想看雪吗,我带你去。”

    “现在可是炎夏。”秋渔抬起头,笑道:“京市也会下雪,在哪儿都一样。”

    不过是一场雪,有没有你孟淮檀都大差不差。

    孟淮檀听懂了她的意思,笑意更深,这姑娘还挺会拿捏人。

    也是,一开始本就是他孟淮檀央着人家。

    忽而,窗外轰隆一声闷雷,狂风在地面腾起,看来是又要下雨了。

    秋渔看了眼手机,转而道:“时间不早啦,得趁着下雨前回去,今晚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便要起身,走得倒是痛快。

    “秋渔。”孟淮檀叫住她,眸色深沉,唇边仍带着笑意。他看着眼前窈窕的姑娘,杂念中生了点无奈心思。

    秋渔没应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天气预报说会下一整晚的暴雨。”孟淮檀指腹轻叩着桌面,和她细细阐述困境,“这里到你住的地方少说也要半小时的路。”

    法式复古的玻璃灯下,昏黄暖光衬得孟淮檀更加温和沉稳。桌上有个烛台,火焰设计,摇摇晃晃的光影,怎么看都觉得迷离。

    “容月公馆空余的房间倒是挺多。”孟淮檀笑着看她。

    男人说话的节奏慢,让人听得清晰,他说,“秋渔,要不你别走了。”

    像是故意要给孟淮檀的提议配合,窗外轰隆一声。

    又是一声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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