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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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本是一根丝也错不得的,琳琅劈了丝来慢慢生脚,而后通经续纬。足足补了两个多时辰,方将那道口子织了起来,但见细灰一线淡痕,无论如何掩不过去。玉箸叹了口气,说:&ldo;也只得这样了。琳琅想了一想,却拈了线来,在那补痕上绣出一朵四合如意云纹。玉箸见她绣到一半,已经抚掌称妙,待得绣完,正好将那补痕掩盖住。琳琅微笑道:&ldo;这边肩上也只得绣一朵,方才掩得过去。
待得另一朵云纹绣完,将衣裳挂起来看,果然天衣无fèng,宛若生成。玉箸握了琳琅的手,喜不自禁。
第6章
玉箸打发了人送衣裳去,天色近晚,琳琅这几个时辰不过胡乱咽了几个饽饽,这会子做完了活,方才觉得饿了。玉箸说:&ldo;这会子人也没有,点心也没有,我去叫他们给你做个锅子来吃。琳琅忙说:&ldo;不劳动姑姑了,反正我这会子腿脚发麻,想着出去走走,正好去厨房里瞧瞧有什么现成吃的。因是围猎在外的御营行在,规矩稍懈,玉箸便说:&ldo;也罢,你去吃口热的也好。
谁知琳琅到了厨房,天气已晚,厨房也只剩了些饽饽。琳琅拿了些,出帐来抬头一望,只见半天晚霞,那天碧蓝发青,仿佛水晶冻子一样莹透,星子一颗颗正露出来,她贪看那晚霞,顺着路就往河边走去。暮色四起,河水溅溅,晚风里都是青糙树叶的清香,不一会儿月亮升起来,低低的在树桠之间,月色淡白,照得四下里如笼轻纱。
她吃完了饽饽,下到河边去洗手,刚捧起水来,不防肋下扣子上系的帕子松了,一下子落在水里,帕子极轻,河水已经冲出去了。她不及多想,一脚已经踏在河里,好在河水清浅,忙将鞋子提在手中,淌水去拾。那河虽浅,水流却湍急。琳琅追出百余步,小河拐了个弯,一枝枯木横于河面,那帕子叫枯木在水里的枝柯勾住了,方才不再随波逐làng。她去拾了帕子,辫子滑下来也没留神,叫那枝子挂住了,忙取下来。这时方才觉得脚下凉凉滑滑,虽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新奇有趣。那水不断从脚面流过,又痒又苏,忍不住一弯腰便在那枯木上坐下来,将那帕子拧gān了晾在枝间。只见河岸畔皆是新发的苇叶,那月亮极低,却是极亮,照着那新苇叶子在风里哗哗轻响。她见辫子挂得毛了,便打开来重新辫。那月色极好,如ru如雪,似纱似烟。她想起极小的时候,嬷嬷唱的悠车歌,手里拢着头发,嘴里就轻轻哼着:
&ldo;悠悠扎,巴布扎,láng来啦,虎来啦,马虎跳墙过来啦。
悠悠扎,巴布扎,小阿哥,快睡吧,阿玛出征伐马啦……
只唱了这两句,忽听苇叶轻响,哗哗响着分明往这边来,唬得她攥着发辫站起来,脱口喝问:&ldo;是谁?却不敢转身,只怕是豺láng野shou。心里怦怦乱跳,目光偷瞥,只见月光下河面倒映影绰是个人影,只听对方问:&ldo;你是谁?这里是行在大营,你是什么人?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琳琅见他如斯责问,料得是巡夜的侍卫,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却不敢抬头,道:&ldo;我是随扈的宫女。心里害怕受责罚,久久听不到对方再开口说话,终于大着胆子用眼角一瞥,只见到一袭绛色袍角,却不是侍卫的制袍。一抬头见月下分明,那男子立在苇丛间,仿若临风一枝劲苇,眉宇间磊落分明,那目光却极是温和,只听他问:&ldo;你站在水里不冷么?
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见自己赤足踏在碧水间,越发窘迫,忙想上岸来,不料泥滩上的卵石极滑,急切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得那人眼明手快,在她肘上托了一把,她方站稳妥了。她本已经窘迫到了极处,满俗女孩儿家的脚是极尊贵的,等闲不能让人瞧见,当着陌生男子的面这样失礼,琳琅连耳根子都红得像要烧起来,只得轻声道:&ldo;劳驾你转过脸去,我好穿鞋。
只见他怔了一下,转过身去。她穿好鞋子,默默向他背影请个安算是答谢,便悄然顺着河岸回去了。她步态轻盈,那男子立在那里,没听到她说话,不便转过身来。只听河水哗哗,风chui着四面树木枝叶漱然有声,伫立良久,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只见月色如水,苇叶摇曳,哪里还有人。
他微一踯蹰,双掌互击&ldo;啪啪两声轻响。林木之后便转出两名侍卫,躬身向他行礼。他向枯木枝上那方绢白一指:&ldo;那是什么?
一名侍卫便道:&ldo;奴才去瞧。却行而退,至河岸方微侧着身子去取下,双手奉上前来给他:&ldo;主子,是方帕子。他接在手里,白绢帕子微湿,带着河水郁青的水气,夹着一线幽香,淡缃色丝线绣出四合如意云纹,极是清雅的花样。
琳琅回到帐中,心里犹自怦怦直跳。只不知对方是何人,慌乱间他的衣冠也没瞧出端倪。心里揣摩大约是随扈行猎的王公大臣,自己定是胡乱闯到人家的行辕营地里去了,心下惴惴不安。玉箸派去送衣裳的人已经回来了,说道:&ldo;李谙达见了极是欢喜,说要改日亲自来拜谢姑姑呢。玉箸笑道:&ldo;谢我不必了,谢琳琅的巧手就是了。一低头见了琳琅的鞋,&ldo;哎哟了一声道:&ldo;怎么湿成这样?琳琅这才想起来,忙去换下湿鞋:&ldo;我去河边洗手,打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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