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始作俑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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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用余生去消化。宁澈看了眼同样在凝视着深渊的钟义寒,浅淡的笑了下:“钟大人,你我之间还有笔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他让人多点了几支蜡烛,以看清楚身边这人每一处细微的神情。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两个年轻的脸庞上,一个深邃诡诈,一个苍白狡黠。
“陛下,何意?”
宁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朕没有证据,只不过是猜到了一些事情而已,钟大人可以选择坦白,当然也可以选择否认。只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朕给了你信任,钟大人至少也要拿点诚意出来。你说对吗,兜帽人?”
钟义寒眼尾颤了颤,唇角终是勾起一抹认栽的自嘲。
“吾皇圣断。”钟义寒俯身跪拜,彻底摊了牌,“妖书案的始作俑者,正是罪臣。”
宁澈撩袍坐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磕在桌案上,嗒的一声脆响。
“那倭寇入京的事,也在你的谋划中么?”
钟义寒摇头否认:“罪臣还没有那么神机妙算,也实没有料到,竟是倭寇帮臣推了这一把。”
从科举入仕的第一天起,钟义寒便就暗中盯上了韩山岐,害得他幼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他殿试被点了探花郎,原本可以入翰林,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士。但他偏要自请外放,就是为了能同韩山岐有交集,暗中搜集他贪污的罪证。
他其实并没有将贪墨的事与通倭联系在一起,只是在吏部供职时,韩山岐安插在吏部的亲信对他懂倭文这件事格外在意,这使得钟义寒起了警觉。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求告无门的赵大成。
多年来暗中的摸查,让钟义寒敏锐的意识到,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玄机。于是他写了假言有倭寇入京的妖书,扮作兜帽人,让赵大成散发出去。他的本意是想借此给朝廷提个醒,但凡能撕开一个小口,他就有机会探手进去,将韩山岐贪赃的罪证抖落出来。
不过他也只是在暗中观望,并不期待借一个老渔夫的手就能彻底扳倒一个封疆大吏。可万万没想到,却真的有个小倭贼在此时闯入了京城。
原本毫无勾连的两件事,竟然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在京城中交织在了一起。
在之后,事态的发展也大大超出了钟义寒的掌控。他那段时间近乎疯魔,日夜都在思量,究竟什么时机将他手中的罪状递出去才能彻底钉死韩山岐,让他永世翻不了身。
直到井上三郎的一纸口供,给韩山岐判了死刑。至此,他也理所应当的将自己收集的全部证据拱手呈上,在黄泉路上送他最后一程。
“皇上,”钟义寒以额触地,坦然禀道,“臣自知,犯了欺君大错,罪无可恕。无论陛下如何责罚,臣都心甘情愿听凭处置。”
“处置?”宁澈咀嚼着这两个字,“那你觉得,自己当受什么处置?”
钟义寒心中微叹。
他探手入怀,在衣襟中摸出一页薄纸,双手呈过头顶。
“万岁,这是臣在狱中这些时日,反躬自省,写下了罪己疏,劳请圣上过目。”
宁澈将那一纸罪书接过,在灯下展开来,草草看过。
书中非但言辞恳切的认下了他抗旨违逆的罪责,还详实细致的写明了利用赵大成缔造出妖书一事,皆是出自他的手笔。与宁澈今日一问,不谋而合。
“削去官位,革职为民?”宁澈借着光亮,读出了他对自己的判决。
“是。”钟义寒俯首道:“臣愿以自己头顶的乌纱,向君父谢罪,还无辜之人清白。”
宁澈玩味的看着手中的纸张:“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却一朝化为乌有,不可惜吗?”
“可惜。”钟义寒没有否认,“但不可怜。臣自问,所做的这些事,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若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仍然会如此做。”
宁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日后没了功名,你有什么打算?”
钟义寒想了想道:“臣想去参军,到兵营中服役。”
“参军,你?”宁澈打量着面前之人羸弱的双肩,不由失笑,“你知道军营是什么样子么,又能撑几天?”
可钟义寒固执说道:“臣想试试。”
宁澈笑着摇了摇头,折起手中纸页,探进了烛火中心。
火舌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