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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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梦庄周,当年的那场梦,究竟是她的妄想,还是事实如此,她惊疑不定,却一直得不到答案。

    “前世,我的死因,你清楚吗?”

    话音一落,静默了一瞬,两人之间似是静止了,成言见她面上的漠然,敛了敛神,眸中满是晦涩。

    他如何能不清楚,噩耗传入耳,虽然他倒地昏迷不醒,但醒过来之后,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知晓了是母亲毒杀了她后,他万念俱灰地同成国公府断绝了来往,他不再是成国公府的世子,终不为枷锁所累,娶妻入府,无人能阻。

    圣上驾崩,新帝登基,国丧一过,他予她大婚一场,只是亡故之人,再也瞧不见大婚之喜,他一人独坐在红烛前,对饮合欢酒之时,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迟迟不愿落下。

    成言薄唇微阖,口中尽是苦涩,他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前世的大婚,明明是两人的大婚,可阴阳相隔,做得再多,说得再多,又有何用呢?

    他眸中带着哀色,抬头望了她一眼,状似无波地点了点头,就当是回了她的话。

    阿瑜瞧见他这幅锯嘴葫芦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无话可说了?

    “我在梦中,似是瞧见你守着一孤坟,墓上的字,我瞧的不甚清楚,但依稀记得那坟中躺着的人,许是成李氏。”她直直地看着成言,就想瞧瞧他听了这番话后,露出一副什么神情来。

    成言不知她的试探之言,但听此言辞,他手上摩挲的动作一顿,凝着她,许久才开口说道:“那处坟,是你的。你躺在里头,但你别害怕,我没让你孤单太久,不论生死,我都会护着你。”

    话毕,阿瑜听得这声呢喃,再瞧见其眸中的端倪,骤然察觉他好似陷入了前世之事,让人瞧着极其不对劲。

    “世子。”

    阿瑜见言语唤不醒他,再见他眸中不见清明,便起身凑到他的身侧,伸手想把他晃醒。

    可才刚近身,又听见他口中喃喃自语。

    “我会陪在你身侧的,你放心好了。你不入我梦来,我知道你在怨我。待朝堂安宁下来,你不来找我,那我便来找你。”新帝登基,朝中冗事繁杂,每日,他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去守着那孤坟,任谁相劝都不听。

    阿瑜伸出的手,猛然收回,她把手放在身侧,下意识地捏着衣裳,似是不敢相信入耳所及的话,前世她的死,究竟给他带去了什么,深入情障并夜以继日地折磨自己?

    阿瑜的心沉了下去,她握紧成拳,定了定神,附在他的耳边,应声问道:“成国公府世子,死于哪一年?”他口中所言,说要来找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劳什子的无论生死,都要护她。

    怎么护,他要怎么护,她都已经死了,就算尸身被他寻回,又能如何,文帝十五年,是她死的那一年,如他所言,她已经躺在了孤坟中。

    成言痛苦地闭紧双眸,微微摆头,似是想甩掉那些沉重的记忆,可听及耳边熟悉的声音,他无比的眷恋,他听着耳边的问话,甚是乖觉,薄唇微张,轻声回道:“成国公府没有世子。”

    闻言,阿瑜大惊,什么叫成国公府没有世子?成国公老当益壮,再怎么不成,也不可能在她之后,就去了,成国公一日是成国公,那成言也不可能越过成国公去,他怎么会不是世子?

    她心中生出疑惑,似是不解,却又不知道是何缘由,她下意识再问道:“成言,太子的近臣,死于哪一年,又是怎么死的?”

    既然以成国公府世子相称,问不出个结论来,那她直言相问便是,她蹙着眉,抿了抿唇,心里头打着鼓,静静地等着他的回言。

    第133章 顾盼生辉

    马车内,除了成言略带痛苦的喘息声外,阿瑜似能听见她自己胸腔中的心跳,“怦怦”地响个不停,徘徊不定的心绪扰着她,薄汗更是浸透了身上的轻衣。

    “嘉靖八年,百姓皆知,成候辞官守墓,于清水寺孤坟,悲恸而亡。”言辞中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生死对于他而言,是如此的漠然吗?

    悲恸而亡,阿瑜绛唇翕动,嘴里反复念着这几字,可为何要言明是百姓皆知?莫非是另有隐情,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待她还想再问清楚些时,身侧的人骤然往后靠,那头直直地往车壁上砸,她瞧见之后,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襟,可那股力是她紧拽不住的,衣襟拉着她,让她猛然撞上了成言的额侧。

    两人撞在了一起,她顺扑在了他的怀里,在急着稳住身子之时,马车似是拐道,刚扶着跟前的人,才稍稍起身了点,而后就遽然倒在了他的身上。

    这下,再怎么陷入怔魇中的人,也该醒神了,只见两人面面相觑,成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心心念念的人投怀送抱,是他委实没有想到的。

    额间的痛意,还没有消失,成言眉间的折痕深了些,他眸色一深,有所察觉。

    他眸中带着疑虑,低垂着眸子,待瞧见怀中之人显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时,他敛了敛神,扶着她的肩膀,把人置身在侧,他试探性地开口说道:“方才我神志不清,可有什么失控之处?”

    佳人投怀送抱,可成言并没有心猿意马,他深知她是不会主动同他亲近的,更何况,人在自己的怀中,面上的神情不仅不是娇羞,反而是带着不安的惘然。

    莫非是他在神志不清之时,强迫了她,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回神之际,怀中的柔软,是梦中没有的真实,入鼻的馨香,刺激着他深埋心底的欲念。

    闻言,阿瑜身子微微一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趁着他神志不清,反复逼问于他,可他醒神之后,非但没有怀疑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觉得是自己失控了。

    她面上滑过一丝古怪的神色,讪讪地回道:“世子陷入怔魇,并无失控之处。”

    话毕,就见成言好似松了口气,可微微的烦躁,入目可见,她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并不平静。

    “这怔魇的症状,莫非不是头一回了?”她似有所觉,心中转念一想,随之问道。

    她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仔细瞧着他眉目间展现出来的痕迹,她如今算是知道了,若成言想藏此间情绪,她若不留意着,就会被他蒙骗了去。

    前世,他藏着那么多事情,从不予她说道,让她一步一步地误会着。如今她不应该去等着他同她说道,而应当去主动瞧一瞧身边发生的事情。

    话音一落,成言扶在膝间的指节为之一颤,自从三年前想起了前世的苦痛,他独坐在屋内,走神也是常有之事,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在拉扯他,他有时候都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上辈子的困局,困住了他,他忘不了那撕心裂肺的痛,可忘不了毅然赴死的解脱。

    这辈子的重来,归于缘法,他累积了功德,也辅佐了帝王造就了盛世,世人皆知,河蚌生珠,却不知佛道舍利子聚魂,以唤魂聚魂之道,唤故去之人,入释缘道。

    纵然入了释缘道,可他却释然不得,为何不让他早点醒过来,若能在端王府生变故之前,让他记起前世之事,他定会举力阻止祸乱发生,而后,入澧州见佳人,以真心诚意去向端王求娶掌珠。

    可惜,缘法予他重来一场,却不能让他事事如所愿。

    他敛了敛眸子,低声回道:“许久不曾有过了,我以为已经好了,却不料今日失态了。”

    阿瑜在江南三年,而成言寻了她三年,虽然他怎么都不肯相信,她会葬身于废墟中,可时日一久,深信不疑变为了疑神疑鬼,他曾经去清水寺寻过叔父,可叔父跟着寺中住持去云游了,由生而来的念头,停滞不前。

    三年间,他静坐在屋中,失控的时候,仅伤到自身,倒也不会做其他出格的事。

    可自从寻到了人,怔魇的症状,就已经离他而去,他还以为他不会再犯,可谁知今日在阿瑜的面前失了神也丢了魂,而症结所在,只是忆起了前事。

    “没失控就好,没失控就好,若是伤到你了,我哪还有脸面再求你的原谅。”成言喃喃而道,他唯恐自己失控伤到了倾慕之人,听得并未伤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静默了一瞬,阿瑜瞧见他眸中的悲色,似有所感,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是她乘人之危,她依着私心行事,可他却一再放低姿态,瞧见他这幅模样,她好似见着了上辈子那个委曲求全的自己。

    她不想见他如此,上辈子的事情,说不清也理不清,因着前事,让他失去了自我,这实属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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