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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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姨娘看着这一众乱象,惨淡一笑。护卫个个膀大腰圆,得了命令,抓着八姨娘,八姨娘甩开他们的手,她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道:“我先走啦。”

    “记着你说的,下辈子早点来娶我。”

    那男人脸色一白,他挣扎着,八姨娘的裙角蝴蝶似的自他指边掠过,“毓荷,不要!你们别碰她!”

    他疯狂地挣动,竟险些挣脱了去,被护卫狠狠一杖击在脊背上,顿时整个人委顿在地,眼泪却簌簌掉了下来。

    八姨娘不愿让人押着,她自人群中缓缓走过,兰玉怔怔地看着她,心口竟莫名痛了起来,恍惚间,好像此刻往前走的不是八姨娘,而是他自己。他想伸出手抓住她,却像被捆缚住了,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停住了。

    祠堂外的那口井有些年岁了,平时拿大石头压着,如今搬开了,井口黑漆漆的,不知埋了多少阴魂。

    八姨娘是一头扎下去的,咚的一声闷响,穿过冰冷的井壁,无形的寒意在祠堂内弥漫开来。

    李老爷子的声音犹在响起,说:“把他……”他语气厌恶,“阉了,打断手脚,丢去后山喂狗。”

    第36章

    八姨娘沉了井,对外宣称是罹患恶疾,暴毙而亡,一条人命就这么了无生息地揭了过去。

    兰玉不知自己如何离开家祠的,昏昏沉沉地回去睡了一觉就开始发烧,高烧不退,伺候兰玉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叫银环。她年纪小,入府不过半载,就被指给了兰玉。兰玉到底是个男人,对银环疏离有度,从不让她近身。天都擦黑了,银环还不见兰玉起身,踌躇了片刻,才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没想到,就看到兰玉烧得意识不清,脸都红通通的躺在床上。

    银环吓了一大跳,伸手碰了碰兰玉的额头,却看见了他锁骨上的吻痕牙印,她愣了愣,看着兰玉紧皱的眉头,恍惚间心中浮现一个念头,惊得退了一步。

    这样的痕迹,她在兰玉身上见过,那是李老爷子极宠兰玉的那段时间,可如今李老爷子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找过他了。

    银环想起今早被填了井的八姨娘,禁不住捂住了嘴,脑子嗡嗡作响,一下子竟不知做什么反应。

    九姨娘……九姨娘竟和人也有私情。

    银环出身寻常农户,底下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家里养活不了,这才被卖来李公馆做丫鬟。她初见兰玉时也恍了恍神,除了李家的几位少爷,她还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可惜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给人做姨娘,她心里有些惋惜,又有几分瞧不上。

    但撇开兰玉是个男人,他无疑是个极好的主子。从不责罚打骂于她,不嫌她粗笨,即便她有伺候不周到的,也都自己做了,不说半句重话。相处久了,银环反倒生出几分怜悯,给李老爷子做小,确是不愁吃不愁穿……可女人尚且不愿意做小,他一个男人,怎么肯做姨娘——说不定,是被迫的。

    银环犹豫了许久,才小心地替他拢紧了衣裳,遮着脖子,又被烫着了似的飞快地收回手,转身朝屋外跑去。

    她得去给兰玉叫大夫。

    要是这么任他烧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小姑娘莽撞,走得急,刚穿过小院就撞着了人,她连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一抬头,就望见李鸣争冷淡的面容,脸色刷的白了。

    “……大,大少爷,”银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心虚也慌,身子有些发抖。

    李鸣争淡淡道:“跑什么?”

    银环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回大少爷的话,九姨娘病了,现下正发着高烧,奴婢想去给九姨娘请大夫。”

    李鸣争顿了顿,抬腿自她身边路过,道:“快去。”

    银环应了声,刚刚站起身,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兰玉的院子。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李鸣争也停住了脚步。

    四目相对。

    银环眼前浮现兰玉锁骨上的咬痕,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几乎不敢看李鸣争的眼睛,瘦小的身子抖得厉害,“大少爷……”

    李鸣争看着抖若筛糠的婢女,开口道:“你留下。”

    “童平,”李鸣争提高了声音,一个男人自拱门外钻了出来,低着头,道:“爷。”

    李鸣争说:“把刘大夫请来。”

    童平应道:“是。”

    屋内窗户闭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间屋子黑黢黢的,透着几分压抑。

    李鸣争看着烧得人事不省的兰玉,撩衣袍坐在床边,吩咐银环,“去把窗户打开,打热水过来。”

    银环仍未回过神,被摆在面前的恐怖事实骇得六神无主,喃喃应了声是,脚下却如有千钧,如何也迈不动。银环又急又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鸣争丝毫不避讳她,擦了擦兰玉脸颊的汗水,伸手解开兰玉的衣襟,余光瞥见银环白着脸一动不动,皱了下眉,偏过头看着她。

    银环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李鸣争错了错指腹上沾着的热汗,兰玉发了高热,身体烫,指尖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

    李鸣争说:“很害怕?”

    银环本就是个不大的丫鬟,自受不住李鸣争那迫人的气势,摇着头,眼泪却往下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李鸣争说:“你看到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李鸣争语气平静,丝毫不像在说自己和亲爹的姨娘乱伦。

    银环脸色惨白,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哆嗦着道:“奴婢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求大少爷饶命……”

    直到她额头磕红了,李鸣争才慢慢开口,说:“做好你该做的,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明白吗?”

    银环如闻大赦,忙不迭应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刘大夫平日里专为李家人看病,已经年过半百了,在李家待了二三十年,深谙在这种大宅院里的生存之道,所以当他在九姨娘房内看见李鸣争时,眼皮跳了跳,却聪明地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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