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讨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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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皇帝姓朱名景泰,有天缘奇遇,可知未来。”陆定渊说,“杀三公后,其人大权在握,任贤用能,北拒东虏,西和乌斯,南征百越,如今又要重开丝路,成就他千古明君的霸业。”另一张地图挂在封深画的昌江城地图旁,纸色发黄,折边轻微起了毛,从绘成至今精心保存,陆定渊将它从袖中铁管中取出时却很随意,封深将它挂在墙上也平平常常。
此时周边无人,但凡有第三人在此地,只要他粗浅认得几个字,哪怕不认得,只要他不是那些一无所知的乡野粗民,他就知道这二人此时此地所看的是何等紧要之物,所言又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语,一旦传出,身名俱灭不足赎其罪,怕是更要覆宗灭祀,连行将谋反的东南布政使祝明志都不能更令皇帝震怒,欲除之而后快。
陆定渊静静地看着这张正朝大舆图,想起最初它被交到自己手里的模样。
“朱景泰要做他的千古明君,看起来也确实快要做到了。”陆定渊冷淡地说,“然而……他韬光养晦十余年,学那郑伯克段于鄢,任由奸贼把持朝政,上下沆瀣一气,积弊深远;一朝翻身,大刀阔斧,革故鼎新,看似朝野为之一清,实则一仍旧贯,换皮不换骨,杀了三公,三公之下还有六卿,六卿之下还有百官,枝蔓相连,利益均沾,早已是白璧青蝇不分,善恶忠奸不辩。”
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眉目之动人难以用笔墨描画,陆定渊平静地说:“他有宏图大志,也有一些才能,但这些才能大都用在了如何讨好他的父亲,如何扳倒他的兄弟,又如何收割他自己养成的巨蠹之上。人人夸他有明君之相,他也果真将自己当做千古完人,无所不能,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想做的就一定能实现。如若不能,便动辄归咎。”
停了一停,他又说道:“而他最为自信,便是自己的识人之能。谁是大智若愚,谁是大巧若拙,谁是大奸似忠,他全都心如明镜——他自以为心如明镜。”
封深说:“他真讨厌。”
这大概是封深第一次说出这样真正稚气得像个少年的话,陆定渊笑了一下,也不说他,而是转过头来说:“他既然心如明镜,自然就懂得拿捏人心。他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他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满朝文武,大多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他们应该不是真的服从。皇帝从头到尾想的都是自己,那些官员一定大都想的也是自己,人的心不用真心去换是看不见的,皇帝的权力很大,他想看见什么样子,别人可以给他装成什么样子。”封深问,“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陆定渊微微一笑,“怎能说是没变呢?这世上本没有问题,是因为有人才有了烦恼,只要解决了人,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封深说:“这是错的。”
“是错或对,不是用嘴来说的。”陆定渊说,“用权力来说,勒着他们的脖子说……就像史书从来都是以刀为笔,以血为墨。这就是为什么锦衣卫能横行天下。他们是皇帝的刀,刀上的血再多,必要的时候,扔掉就可以了。”
他伸手从旁边取来烛台,问封深:“这张图你记住了吗?”
封深说:“记住了。”
陆定渊说“好”,将烛火移过去,倾斜的烛焰舔上皮纸的边缘,泛着青蓝色调的火焰向上攀爬,将那万金亦不能换的陈旧字迹一寸寸吞没,陆定渊看着它变成一团碳火飘摇而落,说:“东南将乱,这场祸乱的源头说来源远流长,但并不重要,重要的从来都是眼前。昌江城面临灭顶之灾,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被预定了要死的,抑或被人知道我在这里,或者你在这里,他们也是要死的。”
“人命最不值钱。”他说,“也最值钱,只要你让那些伸手的人知道,想来拿,就要留下他们自己的命。”
他对封深说:“你能做得到,对吗?”
封深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陆定渊又说:“你说你会种田,但如今这世道不要拿锄头的手,而是要拿刀兵的手。不杀掉你的敌人,你就什么也做不了。林兴贤如今只能听你我的话,他不从你才有些麻烦,反而是那些士绅无关紧要,不过资粮而已。你的师长有通天彻地之能,他们教过你御下之术吗?”
封深说:“他们教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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