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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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生病,心情还差,自然把邻居小孩给训斥了一顿。

    这邻居小孩回家就跟自己老娘哭,说邱云娘骂人,说让自己老娘出去偷汉子养家,连小孩的一文钱都不放过云云。

    这邻居小孩的老娘可是出了名的泼妇!当即上街开始骂街,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祖宗十八代都跟着遭罪的那种。

    邱云娘不占理,因为邱云娘真的偷人,街坊邻居都一清二楚。

    这邱大游手好闲、嗜赌如命,家里营生也不管,邱云娘就只能做了暗娼,这到底是有几分模样,邱云娘被陈员外给看上了,陈员外就喜欢这种嫁了人的人妇,而且事儿也少,每个月给点银子就百依百顺,还不缠闹。

    泼妇骂街,那可是眼下少有的娱乐活动,邱大赌钱输了回来本就一肚子气,他当了绿头龟的事儿,还被泼妇骂的人尽皆知。

    这邱大不敢招惹泼妇,回到家关上门,就是把邱云娘狠狠的打了一顿。

    邱大把邱云娘给打了,还让邱云娘去找陈员外要十两银子,邱大他要这十两银子要回本!

    邱大全以为邱云娘还跟陈员外有来往,但其实陈员外和邱云娘已经断了,主要是陈员外的正妻发现了,就跟陈员外闹,陈员外给了三两银子,算是断了香火情。

    邱云娘被丈夫打了,被恩客给弃了,被泼妇给骂了,还被丈夫赶出了家门,拿不到十两银子不能回家。

    邱云娘万念俱灰,她没办法找到十两银子,做暗娼那会儿,欢好一回也就二十文,傍上陈员外后,才算是稳定了下来,但也不多,陈员外年岁大了,除了月例,只有找她的时候才会给赏钱,一个月连七钱银子都不到。

    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冬天,上海本就多雨,这不知从什么年月起,连上海都开始下雪了。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是当天下当天化,而且往往是雨夹雪,本来下雪就降温,再化雪就更冷了,邱云娘就穿着一个薄衫,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头一栽,倒在了雪堆里。

    巡夜的班头,正好遇到这邱云娘,就把不省人事的邱云娘带回了县衙里,人都冻僵了,就泡在了热水里,又连夜请了惠民药局的医倌来诊治,这到了后半夜,邱云娘才算是回了魂。

    这班头就问邱云娘的来历,邱云娘也不回话,就哭,一直哭。

    阎士选就过问和等情况,过了两天,邱云娘的病好了,情绪也稳定了,才算是说了自己的来历,阎士选以为就是夫妻吵架,也没多想,把人送回了邱大家里。

    这邻居小孩的娘,就是那个骂

    街的泼妇,一听说人回来了,又跟快板一样各种污言秽语的站在邱大家门前骂街,这一次邱云娘偷人的范围,从陈员外扩大到了班头、医倌、阎知县。

    邱大恼羞成怒,愤怒无比的关起门,又把邱云娘给打了一顿,让邱云娘去找钱,邱大他还要回本。

    松江府的雪,只要下起来,就是几日不停歇,邱云娘就在街上走,走着走着,头一栽,栽进了雪里。

    这一次,没有了班头,邱云娘被冻毙在了大雪天。

    “人渣,这个邱大活不起,可以去死!”朱翊钧看到这里,嘴角都抽动了几下,他真的很难理解这种懒汉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为人父、为人夫,一点责任感都没有,除了赌钱,就是打媳妇,打孩子,活不起、可以去死,浪费粮食。

    当真是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邱云娘被爹妈卖了,被人牙子卖了,被丈夫殴打,家里没有营生,不得不出卖身体赚钱,都这样了,厄运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如同一个玩笑一样,第一次被赶出家门,被县衙的班头发现救了,但第二次,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朱翊钧抓着卷宗,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才继续往下看去。

    这邱云娘冻死在了陈员外家的酒楼前,这早上开门做生意,这伙计、掌柜一看,门前有个死人,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老爷的姘头。

    陈员外和邱云娘的事儿,可是闹得人尽皆知。

    邱云娘在人牙子那儿还学了点琴棋书画,虽然不多,但陈员外还就喜欢这些,陈员外家里是个悍妻,不识字,也不想学,陈员外就经常教邱云娘读书识字。

    邱云娘为了讨好陈员外,就拼了命的学,这一两年时间,邱云娘也算是琴棋书画都能拿得出手。

    陈员外发现邱云娘能带的出门,就经常带着邱云娘四处参加诗会,还会带到酒楼来吃吃喝喝,都明目张胆到这份上了,陈员外的正妻再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正妻了,所以才闹起来。

    酒楼的掌柜、伙计认识邱云娘,立刻告诉了陈员外。

    这陈员外一看邱云娘死了,不仅不悲痛,反而十分喜悦,因为这云娘的尸体,正好有大用!

    陈员外和范家在争夺一块地,这块地没有地契,也很贫瘠,没开海的时候,这就是块谁都不想要的滩涂,但这开海后,这片地方,就成了香饽饽。

    陈家和范家为了这块地,争的你死我活,陈员外就对着义子耳语了一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又到了冲突的时候,本来拳脚相加,各家家丁打的你来我往,这打起来乱糟糟的谁都没注意,陈员外突然嚎了一嗓子:范家下手没轻没重,打死人了!

    冲突双方一看,果然是陈员外最喜欢的姘头邱云娘被打死了,连陈家的家丁都不知道这尸体是捡到的,由衷的升起了怒气,吵闹了这么久,大家都收着手,你范家居然打死人,这就是不死不休了!

    范家人一看陈家人动真格,自己这边理亏,就做鸟兽散跑回了范家。

    陈员外打的主意就是,你范家打死人就是理亏,把地让给我陈家,这件事就不告官了,而且陈员外对邱大这畜生很有信心,只要给点银子,邱大就不会去告官。

    陈员外信心满满的带着人去了范家理论。

    这范家义子、几个儿子急的团团转,寻思着如何应对,范员外不可能放弃那片地,因为太值钱了,他这恶心一起,就想出了一个邪法,一命换一命。

    范员外就把家里的抬柴夫叫了进来,抬柴夫一进门,范家儿子当头一棒,打死了这抬柴夫。

    然后范员外、几个儿子和义子们,将抬柴夫放在了内院门前,将门栓拆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一推就能倒那种状态。

    陈员外带着家丁冲进了范府,群情激奋下,推开了内门,也没注意脚下。

    这范员外的儿子早有应对,当人都冲进来,棍棒相加,场面极为混乱的情况下,范员外的儿子拿出了锣,一边敲一边大声喊,陈家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这就是两条命了。

    这闹到这个地步,有人就跑到了县衙报案,这班头一听说死了人,就带着衙役倾巢而出,把所有人都被抓到了县衙过堂,仵作们很快就开始了尸检。

    若是用的本地仵作,那陈员外和范员外都能收买,可是这外地仵作,就不是那么容易收买了,这仵作是贵州人,连官话都不会说,这仵作把尸体一检查,邱云娘冻死的,抬柴夫被人打死的,凶器是木棍。

    阎士选知道邱云娘冻死后,便愤怒了,他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九成是被丈夫赶出了家门冻死的,阎士选愤怒的理由也很明确,当初就该多问几句,这简单把人送了回去,根本就是把人送进了地府里!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处于这种心态,阎士选发了狠,势必要把这事儿弄清楚,审案的法子也是老办法,饿。

    所有人轮番审问,对口供,不让睡觉,一共就饿了五天,案子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阎士选准备好了酷刑都没用上,这帮人就全都招了。

    这打死人的范员外的儿子被阎士选判了斩立决,但其他人只能放掉。

    范员外的儿子被判了斩立决,范员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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