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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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初刻,李羡鱼自梦魇中惊醒。

    她梦见战火里皇城陷落,宫人们四处奔逃。

    戎人跨战马,提弯刀,直入皇城。在宫闱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为。

    她被这个骇人的梦境所惊。

    深夜从榻上坐起身来,捂着怦怦作响的心口冷汗连连。

    “临渊。”

    紊乱的心跳声里,李羡鱼唤了声他的名字,心有余悸地侧过脸去,想与他说梦境里的事:“我方才……”

    她语声方起,却见身旁空空荡荡,连温热的衾枕都已寒透。

    原本守在她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李羡鱼轻愣了愣,披衣从榻上起身。

    厢房内光影晦暗。

    火盆内的炭火也将要烧尽,唯余几枚晦暗的火星。

    庭院内的寒风自窗隙间透来,冷得令人呼吸微颤。

    李羡鱼双手拥紧厚实的狐裘,趿鞋走到横梁底下,试着往梁上唤:“临渊?”

    梁上同样寂静,无人回应。

    李羡鱼愈发茫然。

    她在室内环顾了圈,没见到临渊的踪迹。

    一时倒也未曾多想,只道他是暂且离开一会。

    兴许,是去了小厨房,抑或是浴房之类的地方,便也未太放在心上。

    可因梦魇心悸的缘故,李羡鱼此刻却也没了睡意。

    遂唤月见进来,将炭盆重新换了,重新点了盏陶瓷灯,在窗畔一壁看话本子,一壁等他回来。

    李羡鱼等了许久。

    等到银月西坠,等到庭院内的夜色深浓到无法化开。

    却也未曾等到临渊归来。

    李羡鱼隐隐有些不安。

    她遂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将紧闭的槅扇重新推开,对今夜负责值夜的竹瓷轻声道问:“竹瓷,你今夜里可有见过临渊?”

    竹瓷福身,如实道:“奴婢一直守在公主的厢房外。从未见过临渊侍卫出来。”

    李羡鱼并没有过多讶异。

    毕竟临渊素日里也总是来去无踪。

    连金吾卫都不能发觉他。

    更何况是值守的宫人。

    于是李羡鱼想了想,又从妆奁里拿了支自己常戴的玉蜻蜓簪子给她:“你拿上我的簪子,带上些值夜的宫人。替我在庭院里找找他。若是遇见了,便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快些回来。”

    竹瓷接过玉簪,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寻人。”

    李羡鱼轻轻颔首。

    夜深露重,她便又回到房内等待。

    远处的滴水更漏一声连着一声落下。

    手里捧着的汤婆子也渐渐散了热意,透出金属特有的凉气。

    紧闭的槅扇终是重新被人叩开。

    竹瓷上前行礼,将玉簪归还给她:“公主,奴婢已在整座庭院里细细寻过。并未见到临渊侍卫。”

    李羡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慢了一

    拍。

    她接过玉簪,将手里冰冷的汤婆子放下。

    良久,方轻轻点头:“知道了。你也先回去歇下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竹瓷轻弯了弯秀眉:“等天亮了,回玥京城的车辇便要重新启程,你可别将自己落下了。”

    竹瓷犹豫着望向她,似有些放心不下。

    但听李羡鱼一再催促,她终究还是低低应声,往庭院外退下。

    槅扇重新合拢。

    这间陌生的厢房里,又仅余下李羡鱼一人。

    李羡鱼在窗前安静地坐了许久,直至地面上的寒气都顺着木椅攀升上来,冻得她的指尖微僵。

    她这才不得不起身,将自己重新团进锦被里去。

    锦被中同样寒凉。

    李羡鱼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又将自己蜷成一团。

    这才勉强在寒冷的冬夜里睡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朦胧间似还听见似有人在她的庭院外交头私语。

    “你可听说了吗?方才竹瓷姑娘到处找公主的影卫。问过好多人,找了一整个院子。都没能找到。”

    “都这个时辰还找不见人。该不会是,和金蕊莲叶她们那样……”

    “谁又知道呢……”

    她睡得混沌,听得也隐隐约约。

    但还是能够明白,她们在说,临渊丢下她独自离开了。

    李羡鱼想说不是。

    想说他应当是有什么事才匆促离开,大抵天明前就会回来。

    可是她却又想起秋日里的事。

    彼时在摄政王府中,皇叔的千秋宴上,临渊因拿取皇叔谋反的证据而被影卫们追杀。

    这样千般凶险的时候,他也会在她路过湘妃竹时,暗中拉住她,告诉她,要几日后才能回来。

    临渊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告而别过。

    除非……

    是真的决定离开。

    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来。

    却又怕她挽留,怕她掉泪,故而便也没有与她道别。

    是这样吗?

    李羡鱼也并不知晓。

    她睡得愈发不好,在锦被里辗转反侧,揉乱了自己的一头乌发。

    直至窗外第一缕晨光透入。

    换值而来的月见叩门进来,想伺候她更衣洗漱。

    低垂的幔帐被月见撩起,动作熟稔地挂在一旁的帐钩上。

    窗外稀薄的晨光随之落在李羡鱼的面上。

    李羡鱼低垂的羽睫轻扇了扇,徐徐从卧榻上坐起身来。

    月见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面上。

    紧接着,月见慌乱出声:“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李羡鱼轻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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