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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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信你的话,坚持认为你就是会召唤雷云的人。他提着你的领子,像提猫狗一样提着你,这么说,好像给了你一条生路。
巫女服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所以你也没感到窒息,但你被他盯着就感觉难以呼吸了。
你不懂。
你不懂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日本人,但你却听不懂他说的话。
也许你已经死了?
现在的你只是魂魄?
你猜测着,胡想着,你挪动眼珠,想去看躺在地上的神,如果?还有一点用,就请帮帮你吧。
四只手的怪物看出了你的想法,嗤笑一声,由着你看,然而你只能看到那被切成一块块的神明在一点点消失。
你意识到神明已经没用了。
说是神明,归根到底也和人没什么区别。
你心如死灰地这样想,然而还抱有一丝期待。
你的目光穿过面前的四手怪物,穿过站在他身后但你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和服妹妹头少年,视线从被他一击劈成两半的屋顶穿过,看向了殿外。
殿外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无风也无云,哪里来的雷电呢?
那你肯定要死了。
你很确定。
在这一刻,你脸上的血滴到他手臂上的刺青,发出了短促的声响。
是水滴声。
然而不全是水滴声。
像是静电。
然而现在是春天。
然而静电又怎么会融在血里?
提着你的粉发男人垂眸,看着被电了一下的手臂。
“果然。”
他完全不意外。
已经得到了答案的他不再逼问你,也不再等不知会不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的雷劈,转而很不客气地将你一把甩到地上。
你砸到地上裂成两半的供桌上,本来堆在地上的贡品被你震起来又落下去。
你感觉脊背好痛,然而你没有闭眼,因为他走到了你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你:
“这里的人在拜的神其实是你哦,小鬼。”
他说。
神能降雨,所以拜神。
你能降雨,所以你应该是神。
但你不但没有被供奉,反而过的很惨。
“……”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你懂了他的意思。
“没有感想?”他蹲下来问你。
“……”
“再不说话拔了你的舌头。”他说。
不是威胁。
他一定会做。
你看着他,看着这个毁灭你前半生似乎还想毁灭你,又似乎给你带来了新的世界的男人。
其实你感觉你有万语千言想说,你感觉你的心你的胃七上八下,好像有蝴蝶在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里乱飞。
但你不知道要说什么,你只是想说话,不是求生欲使然,而是你真的想和他说话。
但你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才好。
你翕动嘴唇,嘴巴张开又合拢,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神。”
你是人,因为你的背好痛。
如果是神,怎么会痛呢?
“也,完全不想,当。”
你的视线很艰难地从他脸上挪开,看向已经消散的神明曾经躺过的地方。
?的神器还落在血泊里,但不再有光泽,和普通的神乐铃一样了。
“神,没有,那么厉害。也会被你杀掉。神和人……没有区别。死掉的神,还算神吗?”
你问他。
然而问题一出口,你就意识到不对。
果然,面前的这个男人扯起嘴角嗤笑了一声,他伸手,狠狠捏住了你的脸颊。
你能感受到他过长的尖锐的指甲划过你的脸,戳破了你的脸皮,似乎又有血流下来。
你的脸也变得好痛。
“哦???你在反问我?”他问你。
他笑了,笑起来恐怖但又迷人。
“我……”
你想要辩解,但又怕他再来一句“你在反驳我?”,所以你的话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根本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不说。
但他其实根本不需要你的答案,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答案。
谁会在乎蚂蚁的答案呢?
他很快收回了捏着你脸颊的手,转而用尖锐的指甲划过你带伤的眉心。
那指甲毫不留情地擦过你的伤处让你痛到咬牙却不敢抽气,因为转瞬之间,那指甲已经停在你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和他的指甲只隔着薄薄的一片眼皮,只要他一用力,他就能挖出你的眼睛。
你捏紧你染着别人的血的巫女服的裙摆。
你一只眼睛被他戳着不得不闭上。
按道理,你可以借此将另一只眼睛也闭上以此躲过他锐利的,让人难以忍受的注视。
然而你没有。
你和他对视,他稍稍用力,指甲便戳破了你眼睑的外皮。
你感觉你的眼睑在飞速抽动着却无法从他的指下挣脱,你做好了眼睛被挖出或者戳爆的准备,然而他的手指却没有往更深处去了。
他在欣赏你的微茫的恐惧。
因为你的恐惧不太多,不让他满意,所以他在制造恐惧。
只是似乎收效甚微。
“你是巫女,不供奉东西可不行啊,难道要抛弃本业吗?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杀死神明的人拔高音量,指责你大逆不道,但不等你反应过来,他便图穷匕见:“如此不敬。我要把你切成多少块呢?小鬼?”
你露出了一点惊惶的神色。
他终于见到你的恐惧,因而畅快又迷人地对你笑了。
你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不是在吓你而是真的在问你。
但你都要死了,又何必在乎尸体被切成几块呢?
你盯着他的四只眼睛,从他进来开始,你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现在终于要死了,你也还盯着它们不放。
你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
如火如血。
你想起小时候的某个夏天,后山熊熊燃烧的山火,红色从地上蔓延到天上,好像能烧到八百万神明的高天原去。
然而那时候的山火没能烧上去,高天原上也没有神明下来。
但现在拥有火一样眼睛的他出现在这里,杀死了高天原的神明。
你望着不知道名讳的怪物,心中却涌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而你已经来不及分辨那种感觉是什么,因为他似乎因为你的沉默而感到不耐烦了。
于是在他直接动手之前,你选择顺从你的心意,给了他你的答案。
“都可以。无所谓。”
切成臊子当肉酱吃也没事,反正你死了,尸体怎样都行。
但是,你顿了一下:
“但是……四块吧。”
你看着他。
“就像你眼睛的数目一样。把我切成四块吧。”
你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