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春日未眠首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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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人的梦之门。所以,真的还要再去报名吗……
夜里冷,桑未眠吸了吸鼻子,从车子里捞出来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她望着冷冷的月色,放空思绪。
她在那一刹那想起春姐,在每一个自己因为没有灵感自我摧残的夜里,她总能想起春姐。
跳闸后屋子里阴冷的月光下,她收拾着自己的所有行李,头也不抬地说:“我是不会供你学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的,别觉得过了两年好日子就真的把自己当大小姐。”
厨房的锅碗瓢盆还没有洗,楼下还有带着白帽做头七的人的哀痛声,洗手间传来洗护用品打包入袋的声音……
在再一次的人生变革中,只有一道冷冷的声音穿透到她的心里:“桑未眠,你有那样的命吗?”
桑未眠一言不发地在一阵关门声后起来,进入厨房,把那些带着油污的碗重新洗得一尘不染。
而后她坐下来,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对着杂志上的、画报上的、她一切能看到的东西临摹、创作。
她考上美院是惋惜,也是一个传奇。
普高班主任惋惜她这么浪费远超重本的文化课成绩去学艺术,艺术考评老师传奇于她没有学过系统的班课却有这么高的天赋。
她以为考上美院是人生崭新的开始,但她还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设计专业,尤其是做珠宝这一块的,同窗拥有的资源和人脉和她不是一个维度的,那不是光靠努力学理论知识拿再高的分可以超越的。
王恋就是那样的代表。
当然那个时候,桑未眠还不知道王恋和王思爻的关系。
桑未眠记得那个泛着困意的暮春,金工实验室的中央围了一圈女孩子。
他们几个在班里基本上是如影随形,家境都很好,聚在那儿讨论着刚刚从巴黎淘回来的潮牌。
“呀,恋恋,你新做的指甲嘛。”
“是哎,一个小众设计师做的,还给我打了折,做下来也就一万不到。”
“真的好看哎,每个手指头都不一样,这是甲片还是真的呀。”
“真的。”
“真的?那到时候你作业怎么办啊,抛光机器一上,你这指甲岂不是全部保不住了?”
“那不是有桑未眠嘛。”
王恋眼神还落在自己的手上,依旧开心地在那儿欣赏自己每个手指上精细的花纹和装饰,“说好了作业都是她做的。”
桑未眠不声不响地坐在实验室的角落里。
翻飞的水花混着顽固的劣质矿石碎片穿过放飞溅护罩依旧落在她的裙摆上,她没抬头,拧着脖子,保持许久,专心地磨着那石头片子。
她要按照作业要求的那样,把石头切割成一个传统的圆形明亮式的形状,58个切面对一个初学者来说要付出极大的耐心。
王恋的作业是在她手上。
但是她也不是白做。
桑未眠收费了,收费还不低。
她在切割工厂给人打工切割假冒的“翡翠”按件计算,她给王恋开了三倍的价格,那比起她昂贵的指甲是小意思。
王恋一口答应,甚至还想把这一学期的作业都承包给她。
那个时候他们大三。
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比赛不少,校外的交流机会也多。
学校和校外有合作,如果有幸被校外的社会人士看上,出售作品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钱。
但就是有一样,来参观的人都喜欢真材实料的设计。原因无他,好歹是个珠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士再怎么来学校做慈善也得选个有宝石的吧。
选堆塑料玻璃弹子有什么用。
桑未眠有一个舍友叫陈筱,跟桑未眠一样也是小镇考上来的。
陈筱就张罗着桑未眠一起去淘石头。
她说她知道一个地儿,叫梅山夜市,那儿聚集了不少有石头资源的二道贩子。陈筱建议她们去看看,或许还真能找到便宜又质地好的东西。
桑未眠她们在春日的午后抵达那儿。
这虽然叫夜市,但白天也开。白天卖石头古玩,晚上换一波人做烧烤大排档。
随地可见的玉器、紫砂摆在塑料薄膜上,一旁堆着的甚至还有翡翠。
桑未眠在“翡翠”加工厂切了三年的“翡翠”,对真货赝品还是有些经验的,她随手拿起一块边角料都算不上的石头问摊主:“多少?”
老板报了个两万出来。
桑未眠就知道,这梅山的水可真不浅。
春日午后昏昏欲睡,这儿却依旧热闹。
卖货的揣着好东西在找大佬买家。
买货的货比三家迟迟未有下手。
桑未眠逛了一圈出来,孟筱却不见了。
她只能找了个地势高的地儿,用手遮着日头找着人。
高出人群了她才发现市场东南方向距离她不远有棵看上去有些年数的桃树。
正是桃花开的季节。
那硕大的花瓣堆在树干的枝头,饱满地绽放着旺盛的生命力,用力到好像那些桃花只开一天,临近傍晚等到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就要代表一个春天的落幕。
古树粗壮的躯干边上半倚着一个人。
那个人眉眼狭长,微扬。
但高挺的眉骨又压着那种轻佻。
穿一件白色的浮雕纹的衬衣,半挽起手。
男身女相,过于俊美。
桑未眠想到诗经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1)
那本不适配男子的诗句没来由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
这会他身边站了个姑娘,像也是来这儿做生意的,她一直想要把自己的东西推销给他。
面对喋喋不休的进攻他也没有半点恼意,只是叼着根没点着的烟,五脊六兽地岔着腿,仿佛是刚刚化成人形的桃花精。
面前的女生还在说着什么。
他终于是眼皮一抬,桃花眼却半真半假地含笑说道:
“妹妹啊,知道你有货,但你三哥我也不能做亏本生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