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景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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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今晚你就得记下景国在元北军中那些官位,我等会儿自会派人给你细说,至于什么礼仪法度,也会一并给你讲解。”
这股真气慢慢地被晏可际转到右手,在大师兄身边这几年,大师兄一直在教晏可际他根据家传武学改良后的长云运雨掌,云亭门中拳掌技艺不佳。大师兄这套并不算卓越的掌法,已经算是晏可际会的最好的空手功夫。
“其三,明日午后,然使会来与我等会面,你就要在那时出场,你要干的也不多,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教你如何回话,该你回的你就回,不该你说的,做的,就不要说,不要做,尤其不要展示你武功上那些微末的道行。”
晏可际静静地听着这伍和泰说完三点,实话实说,晏可际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运转苍璧真气真是艰难不已,传闻养玉四法真气都温润如玉,但现在自己真如有火炭置于手中。如果这伍和泰要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下去,那晏可际的手就要先废了。
但好在他说完了,而且伍和泰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正当此时。晏可际瞬时抬手,那伍和泰虽然立马凝成护体真气,但这般仓促凝成的护体真气如何挡得住苍璧真气呢?凝出催敌真气的手掌已经悬在了伍和泰的脖颈上。
晏可际温和地笑着说道:“伍校尉说完了三个条件,总也得让我说三个条件吧。其一,这小女孩你们恐怕不能带走,我得确保他只在我的视野之内。其二,你们得把我手上搜到的东西还给我,那几块银锭,刀,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没有要让办事先让人赔本的道理。其三,景使哪有在石堡休息的道理?明日之内,我得在景府内居住,而不是这石堡中。”
晏可际笑嘻嘻地说完了这番话后,便放下了手掌,还接着说道:“何必紧张,我这不成器的游侠又不会真正伤了你们家伍校尉。伍校尉,这番条件你同不同意啊?”
但那伍和泰却不答话,只是反手拔剑便刺。可晏可际的轻功哪里是他能刺中的?这时晏可际已经跃到了陆丽娘的身旁,若是情况不对,可能自己只有溜之大吉了。
但那伍和泰一刺不成,却也不进二招,只是收了剑,出了屋。他的二弟也随他出了屋,只有这谭弘益道:“你究竟是何门何派?”
“云亭门啊?”
“别开玩笑了,元方人就算不知道云亭门究竟有哪些学生,也都知道云亭门内功无双,刀有些刀法,其他则并不出名。你内功如此之差,轻功如此之好,哪里有半点云亭门的样子?”但那谭弘益终究也不等晏可际回话,便出了门,但他也没带走陆丽娘。
晏可际帮陆丽娘解下绳索,取下口塞,待得一切都收拾妥当,陆丽娘突然开口问道:“你能救我武功吗?”
晏可际一时语塞,教你武功干嘛?让你来杀我吗。晏可际只欲把这姑娘甩给她二叔,然后便溜之大吉。
但他还是回道:“也好。”
这时又有人到此屋中,先是有人进来还了晏可际被收走的东西。
继而又进来一个老翁,这人留着山羊须,看容貌已经年纪颇大,一副老学究的派头,他进来向晏可际行了行礼,便道:“我是不赞成大公子这个计谋的,哪里有随便拖人来假扮景使的道理,然人又不是傻子,一晚上是教不出一个景国正使的。”
说完这人便严厉地审视起了晏可际,但晏可际只是温和地笑着。那老者这时又说道:“我姓王名迢,表字远之,你究竟叫什么,我可不要听什么云亭弟子,晏可际之类的鬼话。”
晏可际已经被这些人搅得不厌其烦,竟顺口胡说道:“我就是姓纪名可际,表字遇时。先生可听过纪桢,所谓的元方三杰,我本是他家家奴,盖因老主人去世后,那继承家业的小姐对下人盘剥无度,实在难捱,故而逃了出来,来到此处,那许多银子,武功,具是从纪家偷的。”
这王迢却对这鬼话信之不疑:“我就说怎么会有这般怪异之辈,纪桢的轻功却是天下知名的。不过今晚却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得随着我今晚就了解好那景国南军的典故,制度,勿要一分不差,就好像你真的在那活过一样。”
废话,我没在那活过,莫非是在你这石堡中度过我的十五岁春秋的?
“那景国南军,又号元镇,又号应对元南总领军府。”
这乡下狗头先生第一句倒是不错,不过元镇只是民间称呼,而且对这然人说元镇不感觉怪吗?元方有一半在然人手里呢。
“常年拥军十余万。”
南军官兵真该谢谢您,哪有这么多人,虽然南军府确是下辖十余万户军户,-但常年战兵也不过五六万,再多那就难免是征调无度了。
“主帅是大景朝安南大将军,安野,这人字同人。”
安南将军,安野确实有这个将军号,不过军中一般都叫他安总领或者望苍候,一般不叫他安南将军乃至安将军。
“这些是景军这边的。至于然国这边的,需知然军主帅乃是李桂,而此次派然使过来的是然军卫将军邬弃碍,这些你也要知道。”
这也大体无错。
“但接下来说的,你一个奴仆出身的应该就无从得知了,我且教给你,也好对付然人。”
这让晏可际直起了身子,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秘闻究竟是什么。
“这元水以西的元镇军队的主将乃是周静心,此人乃是荀明道的大徒弟。但这副将并非是荀明道的二徒弟,外人总以为云亭四子都是贞国公的学生,都必然权势滔天,这便不对。你想那周静心可不单是贞国公的学生,他还是长熙周家,而那二徒弟听说不过是个孤儿出生。这副将啊,乃是那位杜方平,他可还是平山卫都督。所以你明天得说是杜方平派来的,这才够威风,而不能说是薛无疾,不够威风。若说是周静心派来的,又未免太托大了。”
晏可际一时竟懵住了,他很想知道这是哪儿来的秘闻。但他总算憋住了,杜方平有时会来柏仪驻守,跟玉中多有沟通。如此而被玉中认为是军中副将,倒也无可厚非。
但晏可际还是问道:“那薛将军是在军中作什么?”
“听说是什么游骑将军,那就应当是负责在千峰岭中骚扰然人的吧,这官衔听着确实是苦,又挣不上几个人头,难怪升不上来。许是这薛无疾得罪了他师父吧,人还是要懂些钻营之术。否则同样师兄弟,确是异样遭遇。这确实扯远了,我们放回来吧。”
晏可际已将放弃纠正这位王迢的错误了,他只倚在椅上,听这这位乡下学究絮絮叨叨地讲他对南军的独特理解。若是按照这位说的,师父北去不返是安总领欲夺师父之权,沐中路领军董镇之乃是南军第一大将,比师父,安总领都高明多了,至于大师哥,据说他在漆原城中买了三房小妾,不过是个靠关系的纨绔子弟把罢了,而二师兄显然脑子不好。不过这人还听说过四师兄,四师兄也是个都督,他不是个纨绔,脑子也好,他守住了云亭门在玉台山上最后的名声。
最后他谈到了鸦青门,聊到了玉中城鸦婆庙颇为灵验,不仅玉台山中有些名声,就连平地那些村庄都常来求拜,而在玉中城以南有座大庙则更为灵验,他们还会神术,更是闻名。
好在把陆丽娘说睡着了之后,这位王先生终于心满意足,告别离开。晏可际还有一上午的时间,自己的脑中真是千头万绪。这位王迢关于南军的大部分内容都错不可闻,这不禁让晏可际怀疑南军对南然的了解。
上午时分,伍家派人送来了餐饭,不过是些粥饭馒头之类的,晏可际与陆丽娘分食后不过勉强够用。接着便有人送来了蓝色官袍,他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周静德。晏可际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帮人不知道我晏可际的名字,却知道大师兄的弟弟,还说这个好,据说是周静心的弟弟,能压住然使。
不多久他便被带到一个院子中来,以晏可际昨天对这堡垒的观察,这可能是堡内最大的院子,南北长有一两百步。但这时人来人往,却显得狭窄。
伍家给晏可际派了一个假扮的侍卫,一个想要假扮却根本不像的漆左路佐史,他们跟着晏可际才站定,便听到有人说:“胡闹,简直是胡闹。”
晏可际在想从昨晚到现在自己是第几次听到胡闹这个词了。
这次说这话的是个老翁,却颇有威严,谭宏益和伍和泰都立在他旁边。这老人身材比他旁边两人还长一些,听他声音宏亮,显然有内功在身。须发虽然全白,面色却依然红润。看了石堡内这么多武士,这老人是第一个让晏可际觉得就算自己内功没出问题,也打不过的人。
“难道你们当然使是傻子吗?看他那白俊面庞,谁不当他是贵公子啊?哪里像周静心将军的族弟,更遑论军中武毅。”
晏可际觉得凭心而论,虽然自己不如二师兄,三师兄像武毅,但肯定比大师兄更像武毅。
“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难道就任由然人蹂躏我玉中,总得想个办法,唯有引景抗然,方是正途。”那伍和泰说道。
“我已经去信给周将军。”那老者回道。
“远水救不得近火。”谭宏益说道。
“那你们也该精挑细选,怎么选了个娃娃来当景使。这怎么唬得住然使,而且若是让景国知道了,那我玉中更是内外皆失。”那老者道。
但没有机会让他们争吵了,一个身着补丁衣服的游侠入得屋内,行礼后道:“我家使臣已经到石堡外了。”
这平平一语却唬得之前还在争论如何应对然使的三人如临大敌,立马整好衣冠,急奔了出去。这儿便只有虚情假意的一个侍卫,一个佐史,还有好奇地盯着四周的陆丽娘。
打着布丁衣服的游侠也还留在这,他盯着晏可际看了看。
晏可际知道正是这人那日在林间甩了几枚石子害的自己真气失调,晏可际看过几次这位游侠出手,但他武艺颇为怪异,不像一般然人的武艺。但这然人竟对晏可际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这偌大的院子便更冷清了。只有陆丽娘说道:“这院子好大啊,你为什么要与那人盯来盯去?”
“若是以后去熙州,云亭门那院子更大,那人嘛?我也不清楚。”
“你会杀了他?还是他会杀了你?”
晏可际还未答话,便听到冷清的院外传来响亮的乐声。
锣鼓,唢呐一边奏起来,吵闹得如同乡下嫁女儿一般。
不多时,有两名侍卫回来,在院中站定。这两人未着南然武毅打扮,应是一般游侠,他们四处瞧看,显然是在检查有无埋伏。
谭宏益也回来了,他拱手说:“两位兄弟不必多心,今日然景二使具在此处,我等如何敢使花招。”
说完,竟在晏可际身后站定了。
最后,那伍和泰终于如个店中小厮般把然使迎了进来,这人肤色颇黑,阔面黑须间,自有一股威严,晏可际知道这人是然国校尉陈执。
而陈执见到晏可际后,竟笑起来,又撇开伍和泰,上前拱手道:“我当杜方平是派了谁跟我对台唱戏,没想到竟是周领军的小师弟,晏校尉,当真少年英才啊。”
晏可际自也上前行礼,他还是表现得庄重些,但看着石堡众人一副尴尬神色,晏可际终于憋不住了,竟如陈执一般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