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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有份,还差一个。
宋亦霖侧首,见谢逐没动作,照旧刷着消息,似乎并无相关意向。
她便索性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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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节课,前三节都需要走班,最后才是自习。
在楼层转来遛去,宋亦霖疲惫回班,发现谢逐正在补觉,课本卷子凌乱压在桌面。
她刚到座位,就见学委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宋亦霖于是搁下书,上前询问:“有事吗?”
“唐姐喊你呢,在办公室。”学委是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娇小内敛,嗓音温软,“逐哥在睡觉,我不敢过去。”
宋亦霖:“……”何至于此。
她微笑颔首,道过谢,便朝办公室去。
大概也能猜出唐筱要谈什么。
如她所料,办公室只有唐筱一人,见她来了,温和地招呼她落座。
看架势像要长谈,宋亦霖客套一嘴,顺势坐到办公桌旁。
跟前摆着杯水,杯面轻漾,与窗外景象重叠,太阳正溺在里面。
她盯了少顷,抬脸,冲唐筱笑:“老师好,您找我?”
唐筱态度如常,体己询问她这两天是否习惯学习进度,以及班级氛围,都得到肯定回答。
终于进入正题。
“有事一定及时跟老师沟通。”唐筱温声道,“我对你的情况有些了解,如果感觉不舒服,随时来办公室,我基本都在。”
“不开心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会透露给你父母。”她信誓旦旦,又补充,“要是说不出口,沉默也行,我不问。”
语气诚恳真挚,让宋亦霖备好的腹稿报废大半。
她沉默片刻,委婉拒绝道:“这就太麻烦您了。”
“怎么会,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唐筱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来惭愧,这是我头回做班主任,如果顺利,你们会是我带的第一届毕业班,我希望大家日后回忆这三年,都是开心事。”
敷衍的话彻底泯灭于唇边。
宋亦霖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过去经历。
那天晚自习她突然焦虑发作,去厕所平复情绪,回来时,却听班主任嘱咐学生——
“宋亦霖精神有问题,你们少跟她来往,如果出了什么事,责任自己担。”
彼时班里窃窃私语,都被耳鸣遮盖,魆黑浪潮再度狂涌,她贴墙倚着,到底没再回去。
病耻感能杀人。
而唐筱却说,“沉默也行,我不问”。
宋亦霖目光微敛,落在桌面水杯,看太阳往里沉得更深。
可惜,她不敢信。
“我明白了。”再开口时,宋亦霖恢复常态,笑得轻快,“谢谢唐姐。”
称谓巧妙地拉近彼此距离,唐筱果然不再担忧,转而谈起学校近期安排。
宋亦霖低眉颔首地听着,余光不经意瞥过办公室门口,一抹身影迅速闪过。
有些熟悉,但对不上号,她就没多想。
聊完,课间也过去大半,宋亦霖得到许可,重新回到班级。
正考虑待会自习学什么,她迈过门槛,忽然察觉有几道微妙视线落在身上。
熟悉至极的探究感。
她几乎瞬间回视,对方心虚避开,郑晖正跟人谈笑风生,偶尔笑看向她,意味揶揄。
离得远,但宋亦霖还是听到他们对话关键词:“精神病”。
联想之前办公室看到的身影,她瞬间了然,面无情绪地回位坐下。
路予淇和梁泽川都不在,谢逐正补觉,她闲来无事摊开习题册,准备开刷。
拿起笔,却发现手在颤。
宋亦霖微怔,顿时竟然有些想笑,但太过神经质,被她强行压制。
桌面落下阴影,是前方站了人,她头都不必抬,就知道是哪个晦气东西。
郑晖轻叩桌子,眉眼带笑,嗓音适中,刚好是全班能听到的度——
“同学,听说你是精神病啊?”
周遭嬉笑声瞬间歇止,各种复杂目光朝她扎来,如芒在背。
宋亦霖没抬头,笔尖顿在纸面,浸出乌痕,缓慢延展。
“精神病不是有好多类型,你是哪种?”郑晖好奇询问,“人不可貌相啊,看你平时挺正常,难道去年就为这休学的?你不会犯了什么事吧?”
宋亦霖觉得恶心透顶,胃中翻涌。
她抬头看他,神色漠然,扫过一眼便稀松收回,十足目中无人。
郑晖被看得恼怒,当即跳脚:“你那什么眼神?!”
话音未落,旁边谢逐突然动了。
他不耐地啧了声,揉着发茬坐正,冷道:“吵什么?”
嗓音还掺带将醒未醒的哑。
郑晖轻嗤,讥讽不加掩饰:“来关心你新同桌的情况,没想到还不给面子。”
谢逐侧目,见宋亦霖动也没动,表情隐在影中难分明,攥笔的指尖却泛白,情绪可想而知。
他蓦地感觉烦躁。
“闭嘴。”他打断郑晖。
郑晖接二连三被拂面子,怒火中烧,张口就骂:“这楼他妈你捐的?老子爱怎么就怎……”
剩余话还未出口,谢逐骤然起身,抬脚便踹,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郑晖已经连人带桌朝后飞倒,摔落在地。
谢逐长腿一迈,攥着衣领将他拎起,抵在门上。
人撞门,门撞墙,接连迸发巨响。
“别跟我老子老子的。”他眼底冷沉,逐字逐句,“老子让你闭嘴。”
郑晖难以出声,喉骨被压得剧痛,脸因缺氧而涨红,挣扎着去掰谢逐锢在颈间的手。
变故横生,谁都没料到此刻情形,一时僵持,走廊聚集起众多围观学生,没人敢干涉。
好在隔班老师及时赶到,没好气地遣散群众,强行将他俩分开:“刚开学,干什么呢!”
谢逐利索收手,郑晖随之滑落在地,狼狈地捂着脖颈狂咳,仿佛劫后余生。
二人被带去年级组后,梁泽川和路予淇才抱着资料姗姗来迟。
见班门口满目狼藉,梁泽川怔住:“这……谁大开杀戒了?”
路予淇比他反应快:“逐哥呢?”
闻声,僵坐许久的宋亦霖才回神,她缓慢将思绪归笼,撂笔起身,顾不得他们疑惑,快步离开。
也没心思再管,那些人会在她离开后怎样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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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组内。
“这是开学第几天?”主任抿一口茶,心平气和地提问。
没得到答案。
他深呼吸,努力平复心绪:“回答。”
“第二天。”郑晖干巴巴道。
“第二天!”主任再也绷不住,拍桌怒吼,“你俩拆迁队的?新校区还没竣工就打起主意了是吧,还当众动手,脑子都清醒吗!”
语罢缓过气,他按住额角,头疼道:“为什么打架?”
郑晖说:“他傻逼。”
“你找死?”谢逐道。
主任:“……都给我闭嘴!”
他实在心累,血压极速狂飙,直冲天灵盖,恰逢唐筱闻讯赶来,他索性将摊子交给她。
唐筱已经了解前因后果,客观各打五十大板,随后就偷听谈话和恶意调侃同学的事,冲郑晖一顿痛批。
郑晖表情不耐,哼着哈着应声,摆明了左耳进右耳出,激得唐筱愈加冒火。
谢逐见没自己事,懒得再浪费时间,便走了。
反手带上门,隔绝后方训斥,他掀起眼帘,随即步履止住。
宋亦霖伫在几步外,望着他。
两人安静对视。
时长随距离反比增长,直到断开,彼此衣摆被穿堂风勾绕,在空中悄然相蹭,分离。
“谢逐。”她低声,“谢谢你。”
没做戏,没客套,难得诚恳。
谢逐低头看她。
接触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宋亦霖肢体习惯作祟,下意识牵起唇角,挽出些许笑意。
谢逐却不发一语,眼帘半阖,自上而下望着她,瞋黑瞳仁被眼睫淹住,衬得更深,难以捉摸。
窗缝暮色涌动,流泻满地,于双方之间划分昭彰界限,半明半暗。
谢逐在此时开口。
“那就别跟我这么笑。”他道。
宋亦霖怔住。
随后见少年收回视线,径自迈步离去,只简短丢下二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