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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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p>可是c：你不应该。你只应该是一个谈笑风生或道貌岸然的&ldo;朋友&rdo;。</p>
c泪流满面。</p>
c的心没有停止过哭号。命定的残疾，c知道，那是不可删改的。可爱欲也是不可删改的。是谁想出这折磨的？是爱。那个先知一样的老人，他必定知道：命运在删改c的肉体时，忘记了删改他的心魂。</p>
167</p>
但未必是这样，c与x的离别，并不是仅仅因为肉体的残疾。很多年以后的写作之夜我才渐渐明白，那是因为害怕。说到底是因为：害怕。</p>
也是两个字，但这一次不是&ldo;叛徒&rdo;，是&ldo;害怕&rdo;。</p>
害怕什么？c害怕自己不是一个好人。</p>
所以还有两个字：好人。（非常有趣，&ldo;叛徒&rdo;可怕，&ldo;好人&rdo;也可怕；你怕成为&ldo;叛徒&rdo;和你怕不能成为&ldo;好人&rdo;。）</p>
什么是好人？由谁来判定你是不是个好人，以及，怎样才是好人？这是个艰深的问题。较为简单的逻辑是：由他人来判定。&ldo;好人&rdo;，只在他人的目光或语言中才能生成。独身于孤岛，如果从来独身于孤岛永远独身于孤岛，就不会有&ldo;好人&rdo;这个词，只是在如山如海的他人之中&ldo;好人&rdo;才诞生。</p>
c曾问过他的恋人：&ldo;我还……是不是一个好人？&rdo;</p>
&ldo;你……&rdo;x说，&ldo;为什么会怀疑这个？&rdo;</p>
&ldo;如果我爱你，如果我不想让你离开，如果我要你作我的妻子永远和我在一起……我还是不是一个好人？&rdo;</p>
&ldo;为什么不是？&rdo;</p>
&ldo;因为……如果一个男人，他再也站不起来，他永远都要坐在轮椅上，可他还要他所爱的女人做他的妻子，要那女人抛弃她自己的幸福走进这个男人的苦难，那么这个男人他，不是太自私吗？他还能算一个好人吗？&rdo;</p>
&ldo;那个女人，怎么是抛弃自己的幸福呢？她觉得这样幸福，她才来了，要是她觉得不幸她就不会来，要是有一天她觉得不幸，她就会走开。&rdo;</p>
&ldo;如果这个男人，他的腿就像两根枯干的树枝，如果他的下身……你知道……并不轻易就能昂扬，要是他连做爱的方式也与众不同，那他……&rdo;</p>
&ldo;噢，别说得这么粗鲁……与众不同不是坏事……别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好人。你是。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好男人。&rdo;</p>
&ldo;为什么？&rdo;</p>
&ldo;因为我爱你。&rdo;</p>
爱，或许是判定的根源。如果人需要爱，那就说明，人需要他人的判定。可是如果你需要，你就会害怕。他人，并不止于你的恋人，如山如海的他人都要给你判定。你躲不开。（这很像我多年后的一种遭遇：记者敲开了你的门，或者接通了你的电话，那么你只有被采访，你无路可逃，不论你说你接受采访，还是你说你拒绝采访，你都已经被采访。）</p>
害怕由此而来。</p>
很多年前当x走进c的渴望，那时c的害怕，并不在于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而在于：他的渴望，是否能被众人承认，如果他跟随着自己的渴望，那么他，是否还能被众人看作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