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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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葵林里，把耳朵贴在地上，能听见小昆虫在枯干的葵叶上爬，微合双目，能听见方圆几里之内各种昆虫的欢歌笑语，甚至能听见很远的地方火车正隆隆地驶来又隆隆地远去了，各种声音，多么和平多么安详，多么怡然自得……各种声音慢慢小下去，慢慢虚渺起来漫散开去，细细的但是绵长的声音，就要消失，也许世界……就是这样消失……也许世界的消失……就是这样……如同睡去……沉睡而且没有梦想，一切都沉下去以至消失，或者都漂浮起来以至消散……但他渐渐朦胧的目光忽然一惊，看见了一张有字的葵叶。</p>z的叔叔坐起来。或者，并不限于z的叔叔。</p>
那个字是：罪。</p>
十五个字中的一个。果真如此。</p>
那字，一笔一划，工整中有几分稚气，被风雨吹打过，随着叶脉裂开成三块。</p>
他看着那个字。很久。</p>
那张叶子，渐渐变红，涂满夕阳的颜色。</p>
&ldo;不，这不对！&rdo;他站起来，向着暮色沉重的葵林喊。&ldo;那是为了事业，对，是为了整个事业不再遭受损失！&rdo;</p>
血红色的葵林随风起伏、摇荡。暮鸦成群地飞来，黑色的鸟群飞过葵林上空。</p>
什么事业？惩罚的事业吗？</p>
不，那是任何事业都不可避免的牺牲。</p>
那，为什么你可以避免，她却不可避免？</p>
这样的算法不对，不是我一个，被殃及的可能是成百上千我们的同志。</p>
为什么不能，比如说在你一个那儿，就打住呢？就像你们希望在她一个人那儿打住一样。或者，为什么不能在成千上万我们的同志中的任何一个人那儿打住呢？成千上万的英雄为什么没有一个站到她的那个位置上去，把这个懦夫换下来，让殃及，在一个英雄那儿打住？</p>
如果有人愿意站到她的位置上去，那就谈不上什么殃及。如果没有人愿意这样，一个叛徒的耻辱，不过是众多叛徒的替身，不过是众多&ldo;英雄&rdo;自保的计谋。</p>
不对不对！她已经被抓去了，就应该在她那儿打住，不能再多损失一个人。</p>
噢，别说了，那只是因为你比她跑得快，或者只是她比你&ldo;成熟&rdo;得晚。真的，真的别说了。也许我们马上就要称称同志们的体重了，看看谁去能够少损失几斤。就像一场赌博，看看是谁抓到那一手坏牌。</p>
可是，可是不这样又怎么办？一个殃及一个，这样下去可还有个完吗？</p>
这样下去？你是说就怕没有一个人能打得住，是吗？所以大伙就都希望在她那儿打住？</p>
总归是得在一个人那儿打住，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呢？</p>
噢，是的，这我倒忘了。而且这下，我们的良心就可以轻松些了。</p>
如果在她那儿打住了，我们就更可以轻松了。</p>
如果她被敌人杀死，我们会纪念她，我们会为一个英雄流泪，这时，其实我们的良心还是轻松的。我们会惋惜，我们会说：&ldo;她这么年轻就死了多么可惜，我们多么希望她还活着，希望她活着也看看胜利，也能享受人生，她还那么年轻，尤其她的心灵那么美好她的精神那么高尚，她不该死，她有权利享受一切幸福美好的生活。&rdo;我们会这么说，我们一定会这么说。但，你注意到一个怪圈了么？注意吧：如果她高尚她就必须去死，如果她活着她就不再高尚，如果她死了她就不能享受幸福，如果她没死她就只能受到惩罚‐‐自从她被敌人抓去，这样的命运，在她，就已经注定了。</p>
可这，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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