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刷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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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摸了摸自己脑袋。

    确定头发光滑了,他转动发带一圈两圈,用力系好,打结。

    又重新扎了个小啾啾,崔?抬手摸了摸。

    确定没有头发散落在外,崔?满意的嘴角弯弯,才不急不缓的拿出暖炉,点燃银霜炭。

    在崔?附近的考生们:“????”

    这四岁小孩吗?

    竟然会自己束发点火?

    莫不是富贵版的穷人孩子早当家?

    不少人震撼着,但当时间流逝,一声锣响代表考试开始,便止住了自己偏飞浮想,专注答题。

    崔?看着副考官们,也就是皇子龙孙亲力亲为分发试卷,扪心而论觉得自己对大周朝颇有好感。

    虽然他不理解公主为何下降当平妻,但纵观县考,皇子龙孙们都还颇为负责,认真执行太、祖诰命。

    点评着,崔?提笔在答卷上的红线横直格外填写座号。

    因现如今还未手腕有力量,即便用巧劲,亦也是做不到写出漂亮的小字。所以崔?握笔,便只求自己的座号能够写得明明白白即刻。

    一笔一划,崔?几乎用尽自己吃、奶的劲头,尽量写的稍微小巧一些,不要超越红线。

    要知道超越了,就算违规卷了!

    正竭力写最后一个字,崔?就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道巨大的阴影。但他此刻也没功夫佯装四岁小孩摆出好奇的模样,依旧专心致志跟最后一个字作斗争。

    巡逻的谢中元:“…………”

    谢中元看着映入眼帘的六个大字,眉头紧拧。

    这六个字,扪心而论只有横平竖直的框架雏形而已,算不得字。可偏偏写字的是四岁的孩童,确切说三周岁两个月,也就是38个月的孩童写的,因此倒算有些亮眼了。

    但问题就是孩子写的,让他抑制不住的心生惋惜。

    虽崔恩侯下场举世瞩目,让人忽略了这凑数的孩童。

    可能够自己穿衣拎篮,甚至还自己束发,擦桌子、点炭火……几乎每一件事都不应是四岁的国公府子弟,金尊玉贵的公子爷干的。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就显得崔?有几分……有几分可怜了。

    崔家若不是从小就开始锻炼,崔?会有今日的行云流水?

    不过帝王恩难测,今日考生也可怜。

    他这个主考官也可怜啊。

    谢中元唏嘘着扫了眼衙役高举的牌灯,又看看比他还可怜的崽。

    浑然不知道有人替他可怜上了,崔?写完座号,当即带着些虔诚,将自己手中的毛笔隔得远远的,免得等会看题目思考时一不留神毛笔对他下手!!!

    至于身侧还驻足的“阴影”,他完全不需要考虑??毕竟考场规矩,不许抬头左顾右盼!

    笃定着,崔?双手合十虔诚对着毛笔拜一拜,然后才看向衙役高举的牌灯。

    为防泄露消息,考题以举牌巡游的方式公布。

    也就是县试开始时,现场出题!

    一共三道题目,考试范围也基本限定了,与自己上辈子的规则一模一样: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不过??

    崔?瞪圆了眼睛,有些骇然。

    就见牌灯上,端端正正写着题:

    一、养不教父之过

    二、名正言顺

    三、黄花如散金

    眨眨眼,崔?都不知道身旁的主考官什么时候离开的,愣愣的抬手默默自己脑袋。他记得自己听县试规则的时候没听错啊,是从《四书》里出题。

    怎么……怎么第一题会出《三字经》啊?

    不过这题耳熟能详的,讲的是当父亲的应该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才能教育好孩子。应当没什么心意,只能在引经据典上下文章。

    琢磨着,崔?逼着自己注意力集中到第二题。

    名正言顺出自《论语》,是县试考试范围内。可这词若结合时政,恐怕有些让人深思啊。

    毕竟先前荣国公府邸之事,便涉及了名正言顺。且吧,再想想明德帝的登基那血雨腥风反转又反转的,也……也离不开名正言顺这个词。

    这么一联想,连养不教父之过似乎都在说明德帝好霸气下旨让皇子戍边。

    所以……

    只能怀着敬畏之心,崔?不能再以小三元为傲,要踏踏实实的。

    自我反省着,崔?谨慎的在脑子里打了腹稿做了文章。

    等文章完成后,崔?揉揉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拿起竹篮内的定胜鸡蛋糕,慢慢悠悠的一口一口啃着。

    等饱腹之后,他才想第三题。

    说实在,这第三题到不用纠结,因为上辈子考过啦!

    黄花如散金,指油菜花盛开连接一片,宛若散开的金子一样黄灿灿的。

    这题若不是家塾的夫子耳提面命过,是重要考题,实干派考官测试学童用的。他当年恐怕就会想到菊花了。

    没想到这个陷阱,现如今也碰见了。

    就不知道两位哥哥能不能答对,裴夫子和父亲琢磨临陈磨枪时好像并未提及过诗文……

    想着,崔?有瞬间如坐针毡。

    逼着自己注意力集中,他拿起毛笔,按着亲爹指示,开始在答卷上拍帝王马屁,写明德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写了三遍,太阳都高悬半空中了。

    只不过今日阳光并不足,甚至大多时候还躲在阴云中,以致于到中午了还有些冷。若不是崔家炭火足够多的,他现如今都不能用暖炉暖暖手。

    听得身侧有考生冻得颤栗,崔?握紧了自己的暖炉,偷偷瞄了眼面色发白的考生。

    其实光看样子,都能观察出来对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郎。

    像崔?的上辈子,只知道好好读书,昼夜不休,整个人都带着病态的白皙,甚至眼圈还有些乌黑。

    但……同情归同情。

    崔?还是不会也不能把自己的暖炉递过去。

    强行逼着自己再一次集中到答卷上,崔?默念了一遍四书,又回想了一遍《七星将》,期间又啃了啃红糖馒头。

    等到了放头排的时间:未时一刻。

    用大伯的话来说就是世家子弟尤其是科举世家营造的小天才重要时刻:不县试头牌离开,都不叫天才!

    感慨着,崔?按着约定,也抱起暖炉起身离场了。

    刚到提前离场的等候区北门,崔?就见混在一群小天才中格外亮眼的亲大伯。大伯两手空空,眉飞色舞的,仿若能拔头筹!

    有那么一瞬间,崔?想远离自家大伯几步。

    但无奈考题都说了要名正言顺的!

    所以他还是迈腿靠近自家大伯,恭敬一弯腰。

    崔恩侯颇为亲昵的弯腰揉揉人歪歪的小啾啾。等把人头发都揉散后,他瞧着气鼓鼓的崔?,才止住自己的动作,干脆扛着崔?往外走。

    一走出贡院大门,就哈哈哈大笑。

    崔?被吓得抱紧了崔恩侯脖颈,看着神色都有些张狂的伯父,止住回想范进中举一词,小心翼翼开口:“伯……伯父,您怎么了?”

    “考的我都会啊!”崔恩侯骄傲着:“我本来想交白卷的,但没想到考题我都会啊!”

    崔?闻言敏感的发现小天才们脚步都放慢了一分,似乎挺好奇全都会的崔恩侯。当然作为前小三元,他也是挺好奇的,道:“伯父,我……我也会哦。第一道题目的字我都认得,第三道题目,那个黄花还有金子我都认得。”

    出门的考生们:“…………”

    嗯,考题都认得,也……也算小天才了哈。

    “崔?真棒,我跟你说第三题,”崔恩侯眉飞色舞:“这妥妥就是给大伯量身定制的。你想想啊,大伯参加多少螃蟹赏菊宴会了。其他诗不会做,写菊花的那还不是信手捏来!”

    崔?:“…………”

    崔?:“…………”

    崔?:“…………”

    崔?眼角余光扫扫不少驻足停留的考生们,干脆低声开口:“大……大伯,您有没有觉得周围人好像表情有些怪怪的。”

    闻言,崔恩侯横扫自己周边的考生们,抬手一指:“怎么?你们这些小年轻觉得我菊花都不会写?”

    “说。”

    “别让爷摆国公威风。”

    听得最后四个字,有个年轻人上前一步,一鞠躬,眉眼间带着笃定:“回荣公的话,这……这题我与文兄先前还有些争议,我认为应当写的是油菜花,而不是菊花。”

    “油菜花是什么?”崔恩侯一脸茫然的问。

    崔?:“…………”

    大伯,您不用如此直白表现自己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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