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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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鱼看他离开，身子一转，便换了个方向。

    长老们住在离七星殿很近的位置，他来到掌教长老所在的院子里，向童子打过一声招呼，得了允许，便进去探望长老。

    掌教长老负责问道宗弟子各方面的教习，他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子，此时正躺在床上。简鱼走之前，长老还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上课时骂人的声音能从无极广场传到两仪门，此时却十分虚弱，皱纹格外明显。

    简鱼心里一惊，他和掌教长老关系极好，当初刚上山时，长老就对他多有照顾，因此简鱼和长老下面的几个弟子关系也更亲密一些。

    “长老，我来看你了。”简鱼坐下来，握住长老的手，长老的手是凉的，皮肤软趴趴地贴在骨头上，他只恨自己的手也一样凉，无法为长老取暖。

    长老冲他点点头，简鱼拿枕头垫在他身后，长老坐起来，翻了个白眼，气若洪钟：“你这是什么表情，老子还没死呢。”

    简鱼哭笑不得，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是风寒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毕竟年龄到这儿，就算再怎么武功盖世，生了病就能掏空人的身体。”掌教长老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路上遇到事，耽误了一些时间。”简鱼道：“回来之后，因为收徒大会的事，没来得及看望您。”

    “今年有没有出现什么好苗子？”

    “有几个人性情天赋都不错。”简鱼提了几个人的名字，娓娓道来，如果有旁人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他竟然在昨天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记住了那些人的名字和特征，甚至对他们的本性也有所了解。

    掌教长老听完，颇为欣慰：“问道宗的未来，就在他们身上。”

    简鱼笑了笑，掌教长老道：“我听你言语中还有未尽之意，还有什么人你没提到？”

    “有一个驼子……”简鱼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道：“今天早课也没见到他，不止是因为伤势，还是其他原因。”

    “性情如此坚韧，实在难得。”掌教长老道：“那黎星剑也是胡闹，堂而皇之无视规则，这样如何能服众，这小子真是……”

    简鱼见状，立刻问道：“长老，我看二师弟他最近有意想做点什么事呢，不知是不是从哪里受了激励，今天还陪我跑了半天。”

    “他啊，他能做成什么事，要不是……”长老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又接着道：“他怕是连问道宗的门都进不来。”

    简鱼没有追问，道：“师弟他很勤勉，如今流风回云剑也快练到六重了，估计很快就能超过我了。”

    掌教长老翻了个白眼，道：“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初一年时间就练到了四重，之后怕宗主不喜，强行压制自身修为，有意荒废自己，才拖着一直卡在五重。”

    简鱼：“长老，你想多了，只是这剑法深奥，我一时不能参透而已。”

    掌教长老看着他，不住冷笑。

    简鱼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是瞒不住您。”

    掌教长老道：“你才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我活这么多年，敢说你是真正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若是把心思只用在练武上，天下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耽误到这种地步。”

    简鱼脑海中闪过许秀的面孔，秘血教永远沉郁黑暗的地牢，道：“人总是有很多不得已。”

    掌教长老叹息道：“我总说自己那几个弟子想得太少，你却是想得太多，不如不想！”

    简鱼看他气得脸色都红了，连忙上前安抚，道：“只是弟子愚钝，实在是想不通，所以才只能多想想。”

    掌教长老忽然问道：“你受伤了？”

    简鱼晃了晃神。

    掌教长老说：“你刚才坐下的时候，还有拿针头的时候，动作都慢了一下，想必是牵涉到了伤口。”

    简鱼那伤是许秀导致的，所以才瞒着所有人，不想被人知道。从效果上来看，他成功了，没有人发现他受伤，宗主也许发现了，但并不在意。

    只有掌教长老一口道破。

    简鱼道：“已经处理过了，很快就能恢复，倒是你快点好起来吧，你不在，那些弟子听课都敢走神了。”

    掌教长老说：“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受伤当回事，等你老了就知道，有些伤，会跟着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