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二十五贫窖下的野姑娘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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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永突然意识到孩子好像变了,他看着常恒离去的背影发呆,仔细回忆自己好像并没有哪里做错,只不过是一家人中的一个小家修房子,他过去帮忙而已。
常恒每天中午都要买饭吃,伴随的胃疼早已家常便饭,疼起来就抱着胃一边哆嗦一边吃乳酸菌素片,后来疼的厉害就随手抓起来吃,感冒药,胃药,补药。
她越来越瘦,寒假来临,学校武华还是抓着她不放,她回到家也不和新永讲了,吃完饭就自己写作业睡觉。
直到一天胃疼再次犯了,倒在地上撞倒了墨水,瓶子摔破,中屋看书的新永听见声音跑进来抱起常恒:“咋了,哪疼?”
常恒不说话,只是抱着肚子不断的抽搐重呼吸。
新永抓起常恒的胳膊摸脉然后背到小常医生的诊所,刚进门,小常医生问:“姑娘?”
新永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小常医生:“娃正长身体呢,你给吃点有营养的,你看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大头小子现在瘦成啥了。”
新永看着常恒面色惨白,头发干枯有些都打了结,胳膊只有自己胳膊的三分之一粗有些羞愧。
小常医生兑好针:“裤子。”
新永抱起常恒反扣过来拉裤子看到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到晃眼。
他突然觉得很自责,一瞬间理解女儿为什么每天不说话,他有些难过。
常恒瘫在椅子上,新永准备去抱,常恒潜意识里用手推开嘴里在嘟囔着喊妈妈。
他接过小常医生配好的药,抱起常恒回到家,烧好热水给常恒擦脸,针剂见效很快,常恒恢复了意识还是很虚弱。
“明天中午我做饭你回来吃吧。”新永说
常恒听完委屈的泪水随着低头往下坠落。
“学校同学欺负我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她用尽了力气宣泄,她不管不顾自己身体状况,将一口又一口的冷空气吸入体内。
“好了不要哭了,我明天跟你去学校。”
常恒点点头,止住哭声左手摸着头表情扭曲。
“头疼?”
常恒抱着头指甲都快要扣进去了,新永倒好热水拿给常恒半片氨咖敏片。头痛缓解,胃疼又续上了。
“是怎么疼?绞痛还是抽着痛?”
“抽着痛。”
“喝热水,以后有啥事就给我说,爸爸给你解决,等会不疼了就早些睡。”
自家玲走后,常恒第一次觉得心里暖暖的,是啊,父亲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午间常恒怀着忐忑的心走到门口一看门果然没锁,她有点小开心,进门看见厨房新永正在划面叫了声爸爸后进屋写作业。
不一会新永叫常恒吃饭,常恒端着碗看着又宽又厚像皮带一样的面捞起来还是嚼着吃了,盐重了点,不过没关系,还是很香的。
寒假很快到来,常恒期待着家玲会来接自己去外婆家,一周过去,大门进来的除了新永再没有别人。
常恒一边写作业一边看书架上杂七杂八的书,什么幽灵密事、羌古奇谭、怪模、聊斋、花无露,书里精怪异变吸引常恒忘了写作业。
她看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人伦道德不顾纲纪法常甘愿低伏浅就,她不理解梅三娘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王安旭。
各版名著堆在那里落灰,实在是无趣,还是连环画好看,看的开心了她想起妈妈应该快回来了高兴的跑到新永身边:“爸,给我零花钱,我想吃薯片。”
新永随手抓起一本水浒传丢给常恒:“看书,不吃零食。”
常恒把书塞给父亲:“不看这个,不好看。”
新永又换一本连环画:“那就看连环画。”
“看完了。”
“你看的哪本看完了?”
“三国演义。”
“哦,我问你,为什么历史上朝代会更替?”
常恒不知如何回答静静的看着新永,新永接着问:“那桃园三结义都有谁?”
“书上没有桃园结义。”
“哦!你这是光看画了。”
常恒羞怒捏起拳头锤在新永的腿上:“我要吃零食。”
“记住,王朝的更替是因为历史总会上演惊人相似的一幕,桃园三结义是刘备关羽和张飞。”
“知道了。”
“给你两块,一块买挂面,五毛买醋,五毛给你自己买虾条吃。”
常恒接过钱出门了,新永站起身做晚饭,刚出门的常恒耷拉着脑袋又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买的东西呢?”
常恒摇摇头站在原地。
“你说话啊。”
常恒抬头一脸无辜:“钱到庙后面被一个男孩抢走了。”
新永一听惊讶的啊了一声:“走,我看看哪个这么没教养。”
拐过弯常恒指着一个蹲在地上正在吃零食的男孩拉着新永的手:“就是他。”
男孩有十五六的样子,新永咬着牙从衣领抓住呵斥:“谁让你抢钱的?”
男孩斜眼看着常恒再看新永:“我没抢,她自愿给的。”
“哦,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爸叫什么名字。”
男孩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给新永,撒腿跑掉了。
新永蹲下身把常恒背在背上:“以后钱要装兜里,不要拎手里,要财不外露。”
回到家常恒往侧屋走,新永却说:“常恒,来厨房给你教做饭,明天我中午不回来了。”
常恒啊了一声不情愿的拧着身子,新永指着菜,锅,碗给常恒讲着先后顺序,她想起上次母亲让自己匆忙做饭,她从心底接受了,觉得做饭这种事还是要会的,要会的。
新永留给常恒的零花钱减半,只够买食材,常恒中午自己给自己做西红柿鸡蛋面吃,又是烧火又是煮面。
时光流逝,自己对付自己午饭的日子越来越厌倦,趁着新永做晚饭的时间,常恒站在厨房门口。
“爸爸你炒菜的时候能不能多炒点。”
“咋了,中午不想做饭了?”
“嗯,我一个人,还要生火太麻烦了。”
新永同意了,早上七点起床,常恒烧好鸡蛋汤,新永吃过去了货场,剩常恒一人写作业,常恒百无聊赖中锁了门朝着小卖部走去,她想偷偷尝口辣条的味道。
头发随手绑起来,除了走路速度具有目的性外,远远看上去就是个乞丐。
路过半桥转到庙后,金媳背着菜从巷口出现了,常恒以为看花了眼站在桥上嘴上呢喃着舅婆,金媳也直起了被菜压弯的腰看着常恒两眼震惊。
常恒回过神觉得委屈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她飞奔上前扑进舅婆怀里大哭,金媳扶常恒站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孩子,以前那个白白胖胖,和家玲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孩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的孩子眼神发虚,瞳孔灰蓝,脖子上明显长时间没有洗澡产生的污垢腻成环形,手皮干皴,头发比以前至少掉了一半,往下看鞋子还是上次送走时的那双春天穿的,腿上的棉裤也没穿。
金媳咬着牙:“你爸呢?”
“干活去了,我出来买面。”
金媳仰天长叹,背起菜苟着腰拉着常恒的手:“走,回,舅婆给你做午饭吃。”
负责任的长辈走到哪里都要忙碌的,直至夜色深沉,金媳才抹了一把泪又徒步回到了更需要她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