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二十四贫窖下的野姑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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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作业多,写不完。”



    “9:30了,胳膊疼就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早点再写,哎,那次白血球稍高就不应该让你一边打吊瓶一边写作业的。”



    徒大夫自从常恒走后心里总觉得悬着一块石头,她又想起那个让自己觉得遗憾和悔恨的女人,她决定早早的关门,明天去看看家玲。



    连夜做了丸子,鱼汤和炖绵的青菜,早上起床又加热一下放进保温桶拎上直奔家玲家,徒大夫推开门喊了一声,家玲听见后以为是幻觉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门口,新永出门的时候只留了一条门缝,她什么都看不见。



    徒大夫左看看右看看,走到门口,推开门又带着询问叫了一声,家玲侧过头一双眼睛灰蒙蒙的,徒大夫看着心里一惊,整个人面色雪白,虽没像上次那样浮肿,但三分魂早已离体了,屋里除了奶腥味还有股不宜察觉的霉味。



    徒大夫把饭放在家玲面前,伸手把人扶起来,肩膀和手臂的肉没有肌肉的感觉,松软如棉,家玲没有说谢,也没有客气,开始吃。



    “我明天托人给你家里说个话,把你接过去吧。等你稍微好点了,找个合适的工作。我还以为你这次应该挺好的,他会吸取教训的,昨天晚上常恒到我那说饿了,孩子那么小,那么可怜。”



    家玲一听明白过来,顿时心里觉得愧疚极了。眼泪掉进鸡汤里,把表面的油花一下一下地砸开。



    徒大夫叹口气说:“不要哭了,赶紧吃,边吃边哭对胃不好。再说了,你哭也改变不了过去,真是可怜了常恒和常立。”



    家里放下筷子:“阿姨,我吃饱了。”



    徒大夫扶着家玲躺下:“你这次比上次严重,我下午就托人给你家里人带话。”



    话音刚落,院里就传来了民福的声音,民福大跨步走进门,徒大夫站起来:“这次可千万不能马虎,好好伺候,我晚来三天就没戏了。”



    民福强忍着愤怒保持平静,问家玲:“哪些东西是需要带的?”



    家玲用手指,民福收拾。一会功夫,岁福的拖拉机也停在了门口,把东西塞进布袋,绑起来丢到拖拉机兜里,用被子把家玲裹上,抱着常立,让家玲躺好。



    岁福一句话都没有讲,民福指挥他到哪他就到哪。徒大夫走到门外又嘱咐:“这次一定要看好,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民福跳下车向徒大夫道了谢又在家玲的脚下垫了几块海绵。



    大门也没有关拍拍岁福的肩膀走了,徒大夫看着远去的背影折回身关上门,发现没有锁,转念一想,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关不关门又有什么区别呢?



    晚上常恒回到家院里如往常一样静悄悄的,门关的更严了一些,她照常推门不看炕上先喊妈妈,今天没有听见那个微弱的声音,炕上只有丢乱的炕席和一片烂掉的发绿发灰的床单。



    常恒站在那里也不想到处找了,肯定走了,她觉得很孤独,不知不觉眼泪就溢了出来。



    她卸下书包坐在椅子上无声流泪,哭累了掏出作业开始写,眼泪落在作业本上,肚子在咕咕叫。她起身走进厨房心想:“妈妈不在,给谁做饭呢?”



    大门响了,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常恒赶忙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新永进门看了一眼。



    “嗯?你妈呢?”



    “不知道。”



    “你弟呢?”



    “我刚回来。”



    “你吃了没?”



    “我说了我刚回来。”



    “你到村门口小卖部买包方便面吃吧,我吃过了就不单独给你做饭了。”说完他掏出五毛钱放在常恒面前。



    常恒从小卖部出来迎面撞上徒大夫,只顾低头走,年幼的她脑海里思绪翻涌,有恨有被抛弃的失落。



    徒大夫叫住常恒:“常恒,你晚上吃方便面?你爸不给你做饭吗?”



    “妈妈去外婆家了,我一个,我爸说他吃过了。”



    “你昨天叫你舅舅来接你妈的吗?”



    “没,我早上去居乐给我哥说了。”



    “行吧,好好读书,你有啥事了就来我这,你妈月子过了就来了。”



    徒大夫看着常恒消失在庙后的背影只能叹气一声,她也有她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值大好年华,青春年少。



    她的药铺和丈夫的工人收入虽然使她在居乐镇上生存是无忧的,但她的善良是她忧愁的来源,好在她是位大夫,她有能力执行善良抵消一部分忧愁,不然和家玲区别也不大了。



    常恒自有常恒的命运,家玲走了,新永终于不用再估计还有个儿子和妻子需要视察,他隔三岔五勉强回来一趟。



    自然而然,常恒成了野孩子。



    正是需要父母给予关怀和爱的年纪,她的灵魂和游荡在街上的幽灵一样孤寂,好在舒莲每天都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她在学校笑一笑,回到门口的一刹那被扯进落寞。



    在这片缺乏爱的土壤上,她但凡看到别人的幸福都羡慕不已,看到有人对她稍作施舍就感动不已,她有时一天吃一顿,有时一天吃两顿,她的身形愈发瘦小了。



    武家村和她同班的留守孩子武华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南下打工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爷爷奶奶很是宠爱这个孙女。



    武华看见常恒每天话也不多,经常喜欢一个人呆着,衣服也穿的脏兮兮的起初试探性的问问:“你爸爸妈妈做什么的呀?”



    “我爸爸在货场上班。”



    武华第二天又问:“诶!你爷和你婆呢?”



    “我没见过。”



    “哦,原来你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啊。”



    常恒一愣脸红的发烫,武华笑的前俯后仰接着向身边的同学:“她还脸红了,她妈肯定也不要她了,你看穿的都是从哪捡来的破烂。”



    常恒听着捏紧了拳头眼泪斡旋在眼眶打滚,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来,武华换了座位坐在常恒后面,她在常恒的衣服上不停的拿笔又戳又画。



    晚上回到家常恒低着头进门看见中屋的灯亮着,她眼前一亮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刚到家时就看到灯亮着了。她高涨的期待使她忘掉了遇到的阴霾,她边往进走边高兴的喊妈妈,屋里却传来新永冷静的声音:“你妈不在。”



    常恒定住脚捏着书包带,头一点一点的又低下去。



    “回来了就往进来走,站门口干嘛?”



    常恒才抬起脚,进屋放下书包。



    “晚上给你带了些饭在厨房案板上,你去吃吧。”



    常恒嗯了一声往出走又停下了:“爸爸,给我买件线衣吧,这件穿破了,今天同学嘲笑我,还有同学欺负我。”



    新永放下手中的书:“啧,你到学校不好好上学,怎么就和同学发生矛盾呢,人家欺负你,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呢?”



    常恒愣住了,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这是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新永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不对又改口说:“好好学习,不要和那些不好好学习的同学接触。”



    常恒在尽力提起思绪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匆匆的嗯了一声进了厨房,打开一看是剩菜。



    常恒拎起菜充斥着愤怒走进中屋质问新永:“这是吃剩的吧。”



    “咋能是剩的呢?给你留了那么多肉。”



    常恒睁大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了:“怎么不是剩的?里面都是别人吃剩的馍渣这里还有半个明显咬过的馍在里面!”



    新永语气缓和不耐烦地说:“能吃能吃,以前人挨饿的时候还要吃树皮呢。”



    常恒眼泪决堤而下咆哮着:“我是狗吗!给我吃剩饭!”



    新永被常恒突然爆发的情绪无语到了,他说:“你咋这么毛病多,跟你妈一样挑挑拣拣,能吃就吃,不能吃放下,过会我吃。”



    常恒继续哭喊:“我是狗吗?我问你,我不吃这种剩饭。”



    说完把饭塞进新永怀里跑出去了,她站在巷口无声哽咽。



    夜幕从四面袭来,她六神无主,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靠近舒莲家,远远听见舒莲妈妈拉着长音在叫舒莲赶紧吃饭。



    她停住了脚步又朝上走,她边走边想妈妈,妈妈是她叫哥哥来接走的,妈妈不走会死的。



    可是妈妈走了,她也没有家了。



    她想起她站在校门口等着哥哥出来,她充满了期待,可福宝站在她面前眼神里都是避尤不及,冷淡的嗯了一声转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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