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十二章 常恒出生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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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猪蹄越看越气,使劲甩了甩又觉得已经买了,刚进门,一股腥臭味迎面扑来,捏鼻子皱起眉头:“啥味?”



    家玲欲言又止,眼泛歉意和委屈。



    新永反应过来《女科折衷纂要》所记是恶露。



    “没事,刚生完孩子体虚,正常的。”



    家玲害羞中带着欣慰和窃喜又看常恒吃奶。



    “我先给你把猪蹄炖上,再清理。”



    新永拿着猪蹄先在火上烤了烤,看着毛都烤没了,拿着刷碗用的笤帚前后左右刷了,拿水一冲丢锅里放上八角桂皮姜蒜花椒和香叶开始炖,水烧开,又汆入了葱段,整个厨房充斥着猪脚的腥臭味。



    捂着口鼻,还是挡不住,又拿了两张纸团揉成柱状塞进鼻孔,他想起来还有做生意带回来的人参,黄芪,党参和枸杞,每样捏了约三钱加进去,煮了二十分钟,腥臭味慢慢散去,又往里面加盐,味精。



    看着煮得差不多了,生好火准备去清理脏了的床单。



    刚进屋家玲要喝水,回到厨房倒水拿来,家玲又要上厕所,新永有些不耐烦:“你咋事这么多,能不能稍微等一等或者一次性说完?”



    “这才第一天,你就这态度,我还不是因为疼,给你生的娃。”



    “嗯好好,你说啥都是对的,我给你拿桶。”



    北方的风总会伴随着尘土说来就来,穿过尖叶、巷道、伴着黄河的流向轻抚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



    西北盛夏的风只要来,哪怕是影子也是会有凉意的,家玲不敢去院里净手,新永只好关上门,扶着家玲站起来,双腿间又开始渗血。



    新永闷声重呼吸,等家玲躺下,新永一点一点换好新的床单,擦掉恶露出门丢到厕所,心里已经厌烦透顶了,他想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两种生物。男人有男人要吃的苦,女人有女人要吃的苦,生孩子就是女人必须要吃的苦,是个女人都会吃这个苦,其他人也没见男人照顾的,该找谁来照顾方便点呢,这简直太麻烦了。



    他要找个借口溜掉,这不是他该干的活。



    厨房炖肉的声音明显到了收汁阶段,锅盖发出嘈杂的声音。



    跑向厨房,一看锅里的肉还没烂,汤已经熬干了,新永盛了点尝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始担忧,又腥又咸又有股淡淡的臭味,舀两大勺清水加进去,心想不管了,熟了就行了。



    又过了半小时终于肉烂了,端给家玲一脸抱歉和痛苦的看着,家玲夹起一筷子还没往嘴里送就干呕起来,呕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没洗?”



    “洗了,怕是没洗干净。”



    家玲一下子觉得不饿了,用手按着胸口:“你放香油遮下你自己吃吧,我吃面。”



    直至日落西山,新永还是不停的穿梭在侧房和厨房,这一天他感觉比读书累,比做生意累,他认定这真的不是男人该干的活。



    拖着疲惫的身子躲进中屋,家玲提高声音呼唤,他都装作没有听见,呼呼大睡,鼾声刺耳,一声又一声跌宕起伏浇凉家玲的心。



    小孩的精力总是超乎寻常的旺盛,晚上一会要吃奶,一会要陪着她笑,家玲看着面前的女儿觉得好烦,捱到半夜三点,沉沉睡去,直到早上七点猛地惊醒赶紧看眼常恒,发现常恒躺在身旁正在熟睡,家玲长出一口气。



    胆战心惊的序幕,对于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来说从此无论在心灵上还是身体上,责任和老去将共同来袭。



    新永直到早上八点才睡醒,家玲又渴又饿,常恒嗪在母乳上努力吸吮,似乎是感觉不到营养,又开始哇哇大哭。



    新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比昨晚临逃前略精神的脸出现在了侧屋门口,家玲像看到了自由一样赶紧说:“新永,我渴得很。”



    新永一听耸耸肩抬头扭动脖子:“好!”



    重复的一天又开始了,走进厨房新永看着无法下咽的猪蹄,表情扭曲,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眼侧房,拿起锅盖挡着把猪蹄倒在了巷口给野狗吃。



    做好蒸蛋端给家玲,家玲刚吃完鸡蛋又想吐。



    “你又怎么了,蒸鸡蛋没有怪味啊。”



    “可能生病了,你叫大夫来看看吧。”



    “行吧,我叫小常医生来。”



    “叫上次那个大夫,都是女的。”



    新永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大夫的门,大夫脾性很好,新永还没说话,大夫直接拿起药箱,新永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进门大夫一看:“啧,月子期间身体是很虚弱的,你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闻了什么怪味?这是厌食性反胃,坐月子要补呢,油不要太大,要有营养。”



    大夫检查完安慰家玲务必保持好心情,叮嘱饮食规律,忌口问题。



    家玲点头说:都记下了,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徒。”



    “徒大夫,我这个流血啥时候能流干净了?”



    “看情况,你恢复的越快,结束的越快。”



    新永送走大夫回屋看着家玲和常恒,再摸着兜里空空如也的环境,午间新永做了西红柿鸡蛋面,端给家玲,坐在炕头看着家玲吃完吞吞吐吐:“我让大嫂过来照顾你,我出去挣钱去,行不?”



    家玲一听立马摇头:“我上次问你说你出去挣了多少钱,你也没告诉我。”



    “一共就两百块,生意不好做。”



    “我害怕。”



    “不会的,大嫂人挺好的。”



    家玲眼里流露的失望新永看在真切,但还是转身出门直奔开泰家,他犹豫再三决定先要回那三百块里的一百给家玲买点东西,再麻烦大嫂每天照顾下,他回来给大嫂些钱。



    新永把心事都挂在脸上,进门开泰先说:“咋了,新永,有啥事就直说,都亲兄弟,一家人。”



    “我想出去做生意,你看能不能让大嫂照顾下月子,我来了给大嫂给三百块。”



    大嫂正好掀起门帘走进来:“新永来了,人坐月子的时候心情都不稳定,最好是你自己照顾以后生活更默契,你要是实在难,我帮忙照顾也是可以的。”



    新永点点头:“家里实在是没用的,我得出去挣去。”



    空气突然开始变得安静,无人说话。新永看向开泰,开泰没有看他,新永又看向嫂子,嫂子转身出去了。



    等门帘再次有微浮时,是常敬抱着一个煮好的红薯在那里正咬着吃。



    新永站起身:“那后面就麻烦大嫂了,我先走了。”



    开泰站起身陪着笑:“再坐一阵,吃了午饭再去。”



    “不了,我吃过来的。”



    其实他还没有吃,他只是给家玲做了饭,钱没有要到,答应的马虎,哪还有心情吃这里的饭。回去的路上,他想反正大嫂也算是答应了,送出去的钱就送出去了吧,大在世的时候对我最好。一边想着,一边宽慰着自己。



    那变狭窄了的胸口又被自己拓宽了。



    人生而伟大,伟大在自我麻痹和甘当圣人。



    “家玲,家里的面和米都没有了,我得出去借点了。”



    “不会吧,还有两袋的。”



    “真的没有了,估计是晚上睡着被人偷去了。”



    家玲本就淡的眉毛突然颜色都加深了,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新永胡言道:“真的,昨晚隔壁鸡圈的鸡叫了一晚上。”



    家玲听着新永的话,脑海里写满了问号,常恒又哭了,家玲只好哄孩子。



    第三天清晨新永拿起包裹缓缓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逃了,还是去敲了大哥家的门没等屋里传来回声,转身就走了。开泰打开门探出脏兮兮的脸又摇摇头:“刚有人说话吗?”



    “好像是新永的声音。”开泰媳妇说



    “那你有听清他说啥吗?”



    “没有。”



    晨曦八点的太阳已经可以用余温填充整个房屋,家玲爬起来打开门叫新永,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突然大门吱呀吱呀的响了,一个小脑袋探出来叫了声三妈,家玲仔细一看原来是常敬,常敬拿着馍和两个苹果跑进来笑的很天真:“三妈,三爸走了,我给你拿点馍。”



    家玲心里感觉像地震一样心想:“走了?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看着常敬天真的笑脸上饱灌着善良,家玲接过馍又摸了摸常敬的脸:“你妈让你拿给我的吗?”



    常敬鼓囊着嘴:“不是,我妈不让我给你拿,你别告诉我妈,我妈说三爸给的那点钱都是婆死的时候的份子,不够照顾你的。”



    家玲脱口而出:“给钱?什么钱?”



    “三爸回来的时候给我家给了三百块。”



    家玲突然感到力气被抽干,头晕耳鸣。



    她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孩子和她都快要饿死了,居然还给兄弟家给钱。”



    爬到炕上躺下,胃里又开始反胃想吐,常意也从大门溜了进来拉着常敬的手:“姐,三妈好像要吐。”



    常敬四周看了看把在厨房门口的一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盆拿了进去,家玲对着盆干呕。



    带着悔恨,委屈,无力。挣扎和疲惫:“敬敬,拿出去吧,你能不能给我烧口热水。”



    常敬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刚准备烧水,开泰媳妇来了,看见两个孩子都在,进屋一脸讪笑:“早上吃了没?”



    家玲已经没什么力气,声音很低:“没。”



    开泰媳妇看见炕边放着的馍回头瞪了两个孩子一眼转过头:“我给你烧些热水你先喝,我一会做好饭了让敬敬给你送过来。”



    家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中带着的喜悦;“麻烦你了,大嫂。”



    开泰媳妇拉着两个孩子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用口型训斥,拉着孩子回了自己家,刚进院开泰媳妇拿着旁边摞起来的木条狠狠打在常敬的身上,边打边喊:“我让你偷馍,偷,还偷不偷?”



    常敬反手捂着腿边哭边躲边摇头哭喊:“不去了不去了。”



    开泰媳妇丢掉手里的树枝:“敬敬,你长大了要听妈妈的话,那个院子里闹鬼,以后再不许去。”



    常敬不停的哭抹眼泪,站在一旁的常意拿着沙包从门缝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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