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八章 泥淖求存,深渊沦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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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学长,我感觉我活的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咱们村除了你就是我,你现在还当了个医生,我什么都没有,我都不想活了。”“行了,你是闲的太久了,体力活又干不动,你好歹你家给你娶了媳妇,我到现在还没娶上。”
“娶上有啥用,我又不喜欢。”
“过日子哪来那么多喜欢不喜欢,你都多大人了,把没用的书少看些,日子实打实的过好比伤春悲秋重要多了。既然人家没原则性错误,现在又小产了,赶紧好好照顾去,回去认个错,别好不容易娶个又没了。”
新永点点头一路上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没担当了。进家门看到常母端着碗站在侧房的门前,他走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碗一看是一碗鸡蛋汤。
“妈,你去吧,我照顾吧。”
“你给认个错,就说大家都是一时气头上。”常母说
新永嗯了一声开门进屋,此时的家玲正在梦境中,一个老人正坐在家玲的面前,虽不认识但又觉得很熟悉,老人摸着家玲额头:“玲娃,人活着,能忍的就忍一忍实在忍不了的就不要再忍了。回家去,回去。”
家玲嘴里嘟嚷着,新永看着家玲醒了犹豫再三:“家玲,起来喝点鸡蛋汤,我妈他们都是一时在气头上。”
家玲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她回应了,可是对方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回应,还在叫她的名字。
新永把鸡蛋汤放在一旁,去厨房拿了勺子,慢慢递到家玲的嘴里顺着想让家玲喝掉,家玲没有反应。
新永捏起家玲的脸,嘴出现了空隙,再次喂汤,家玲觉得有什么热的东西慢慢渗进来了。大部分汤从嘴角溢出流在枕头上,新永感到手足无措。
看着温度已经刚好的鸡蛋汤,新永抬起碗,一股脑的自己喝干净放到厨房。
他在炕尾部的书架上使劲寻找,他或许是想找还魂济世的良方,他想以他的天性和聪慧只要下定了决心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一定可以的,他翻开草本经方,医学杂论,丹溪要论,外经,湿热经辨,伤寒论乃至黄帝内经。
常母在门口看了一眼新永认真翻书的样子,带着两个儿子上地去了,刚准备出门回头看见新泰媳妇正坐在厨房门口朝着新永的方向看,不由得心生一股厌恶,她走上前一把拉起:“走,你今天也跟上上地。”
新泰撇了一眼老婆:“妈,叫回去把屋子打扫了,去了也干不了啥,还给你置气。”
常母听儿子这么护着也不好在说什么,新泰一把拉过老婆:“你长点眼色。”
二嫂嘴角微起抽搐,眼睛一翻带着不甘:“嗯,我回去了。”
院子里终于又清静了,新永还在焦急的翻找,院里无风,门口传来邻居的声音,家玲,家玲的高喊着。新泰出去开门,秀秀站在门口:“哦,你在家呀,家玲呢,我来找她学个针法。”
新永突然发觉,家玲现在人事不省的样子不能被别人知道,他说:“家玲回娘家了,不在。”
秀秀疑惑的看着新永尔后笑了笑:“好吧,那我走了。”
新永嗯了一声进屋继续翻书,家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出干哑的嘶嘶声:“水。”
新永靠近家玲听清以后转身大步走向厨房,拿起暖瓶倒了一碗水给家玲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服。
家玲睁开眼又闭上,阳光透过白纸将整个侧屋内的光晕染开,刚在太虚游荡回来的家玲对曾经喜爱的明媚只觉得刺眼,新永看出家玲的条件反射赶忙过去半掩着窗户,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新永看书感觉太暗了,合上书盘腿坐在家玲身边看着她。
“孩子没了。”家玲说
新永低下头没有说话,家玲恨意席卷心头紧咬嘴唇:“离婚吧,你给你妈说,我给我大说。”
新永一把抓住家玲的手:“不,我今天好好想了一下,我会改的,你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家玲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仅靠意念是不能够的。
“我想见民福,你把民福叫来。”家玲一边说眼泪一边已经不争气的从眼尾顺至枕头,白色的枕头上面绣的鸳鸯,嘴角看上去脏极了。新永慌了。
“不,我能照顾好你,你相信我,真的,给我一个机会,咱俩好好过日子。我给你买了人参。”
新永跳下炕在桌角拿起人参,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家玲面前:“你看,人参,专门买来给你补的。”
家玲转过头还在流泪。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昂。”家玲依旧没有出声,新永跑到厨房冲好一碗鸡蛋汤,端回来摆到家玲的面前:“吃点吧,你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生气,吃点儿吧。”
家玲用尽了力气,脸都发红了,还是没有起来,只能侧身躺着,小腹传来抽拉般的痛,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在面前的床单上,新永放下鸡蛋汤俯身扶着:“哪疼,哪疼?”
家玲慢慢开始蜷缩,胳膊出现痉挛,新永看家玲的唇形立马奔向村口拉着小常医生赶风似的跑来了,小常医生把脉后长吁一声:“悲伤过度又流产,正常。别着凉,这几天给买点肉补补,今明先吃点清淡的。”
家玲脸已煞白,小常医生摇着家玲的肩:“心情放好点,病在自己身上呢,过去的已经不能改变了,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要往前看呢。”
小常医生看家玲没有反应又说:“我说话你能听见吗?”
家玲轻轻点点头,新永用胳膊肘不断碰小常医生,小常医生皱着眉头和家玲说:“刚结婚,免不了磕磕绊绊的,大家都是头一次,新永性格一向腼腆有啥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随时说他,新永聪明,以后找个合适的工作你俩日子会好起来的。”
新永还在递眼色,小常医生只能接续劝,直到新永拿起碗,家玲愿意吃一点。
小常医生看着新永笨拙的动作接过碗,并示意新永将家玲扶起来:“我们村就我和新永两个人是这村里大家都看好的读书人,你看我现在虽然是村里的大夫了,但是连个媳妇都没有,没啥过不去的坎,你要先吃上饭,才能有力气教育新永是不?”
家玲微微点头,小常医生给了新永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药铺会来人,先走了。
新永扶着家玲喝完鸡蛋汤又慢慢放家玲躺下,坐在一旁,家玲感觉有点力气心又软了:“你真的能改吗?”
新永用力点点头。整整一周过去,新永表现的悔改之心相当到位,早端水,午端饭,晚倒盆,这一周家玲感觉到了。
原来一个男人他下定决心愿意为你负责任的时候,不用教,他什么都会做,即使他不爱你。
直至能下地走路,新永又拉着小常医生来把脉,小常医生诊过脉表示好多了,家玲朝着小常医生点头微笑表达了感谢之情。
小常医生拍拍新永的肩膀面带得意:“咋样,是不是开窍的快得很?”
家玲害羞低头。
晚上新永坐在家玲身旁:“家玲,要不晚上跟大家一起吃,毕竟一家人。”
“我害怕。”
“没事的,有我呢。”
“我还是害怕,要不你陪我在这边吃吧。”
“我妈都说几天了,一家人吃饭总是开小灶,也不是个事,你现在都好了。”
“你二嫂在吗?”
新永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那要不我在这边吃吧。”
家玲心里觉得很暖,新永端着炒菜瓜、拌好的黄瓜和馍放在家玲的面前:“那个你自己吃吧,我还是得过去。”
“行吧,你要去就去吧。”
晚饭过后,新永进房间没有说话开始低头换鞋,家玲觉得很奇怪便问:“你这是要去哪?”
“隔壁村放电影呢,你歇着,我出去一会就来了。”
家玲显得有些失落:“啊,那行吧,那你早点回来啊。”
新永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夜色把不该遮掩的都遮掩了,野花在原野孤寂干涸,向着空旷呐喊,渴求着每一滴甘霖,声音在新永身后轻声呼唤,把一个痛改前非的男人从道德边缘又叫离了九霄云外。
新永害羞低着头:“二嫂,我们还是各过各的正常生活吧,我也没见过啥世面,对你确实不好意思的。”
二嫂靠近新永扭动着身躯:”你便宜占够,有了媳妇就不要我了,哼。”
新永后退了半步:“不是,我觉得挺对不起我二哥的,你站着看吧,我先回了。”
二嫂一把拉住新永:”你回哪里去?”
新永抽离的手带动二嫂一个踉跄,熟悉的轮廓冲动的记忆涌上心头,还是那麦秆之后还是那胡乱的奏章,只不过换了一个村庄。
一曲沦丧,新永明白所爱何人,所引何往,无从逃离,无从剥落,更无从解救,犯贱的先识是道德的魑魅魍魉。
新永迈着矛盾的步伐一步一停顿,一步一思量。不知不觉进了家门,家玲看着新永回来温柔细问:“你回来了。”
新永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脱鞋上炕。家玲摇晃着新永:“去洗脚,天这么热,不洗脚。”
新永还是没有说话起身拿着盆去舀水坐在院里洗脚,脑子里都是不伦不类的萧瑟。
新永洗完脚进屋躺下了。家玲靠近新永:“电影不好看吗?什么电影呀?”
“《牧马》”
“好看吗?”
“好看。”
“新永,你起来,我有事和你说。”
新永坐起来盘腿低头坐在炕角,家玲看着新永:“你把头抬起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新永忙说没有。
家玲哦了一声继续说:“咱俩老吃家里的不是个事,上次我回去看见我大以前做文书的时候一些本子顺便问了我大,说是做文书不需要太多学问,能记好账就行,你要不要问问村上看缺不缺?不然光靠种地的那点不够生活的,妈虽然脾气大,但是没少咱俩饭,妈现在年纪也大了,咱俩得努力照顾好家,以后有了孩子日子咋过,或者你出去做点小生意也行。”
新永哪有心思现在思考这些只说:“哎,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村里干事还是要有人,我大去了都靠不住的,做生意又没有本钱,先这样吧,先种地过着,以后看大趋势随大流就行,早点睡吧。”
说完又躺下了,他确实没有兴趣聊未来,他已经被困在当下了。
是啊,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爱一个人没有错,可被爱者的品性,就是爱者的造化和福分了。所谓,礼仪、廉耻、界限、里外会让爱成为遗憾和怀念,无拘、欲求、自由、虚满会让爱成为枷锁。总说世间情难自控,可成大事者哪个不在自我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