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七章 镇上笼霾,孕育新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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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掉一个而换来其他人的片刻安宁好像对于这个群体是幸运的,对消掉人本身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家玲看天色快到十一点了,主动去厨房做饭发现常母已经快做好了,家玲试探性的问:”妈,我帮你吗?”



    “不用,你刚过门没几天,出去透透气,跟隔壁常建业家的媳妇去说说话,解解闷吧。”



    “妈,要不我帮你烧火,你说的我也不认识。”



    “那也行。”



    婆媳二人一个烧火,一个和面,空气里传来物体挪动的声音和常母年纪大了一边和面一边为了用力而发出的她自己不自知的重呼吸声。



    新永捡完菜叶拿进厨房放在旁边的灶台上,常母做的臊子面看上去色淡吃起来却料足,新永端过碗拿起桌上的醋瓶加了家玲五倍的量进去。



    家玲头一回吃常母做的饭,面夹起来歪歪扭扭,整碗面的口感和刚进门三天见到常母的为人一样,难以下咽。



    家玲忍着吃了半碗推脱说吃饱了,常母没有说话,新永把空碗放在桌子中间,常母拿起来到厨房又给新永捞了一大碗,家玲看新永连吃好几碗的样子不由心生佩服。



    吃过饭家玲想去洗碗,常母忙站起来拦住:“我来洗,你上邻居家找建业的媳妇耍去。”



    常母拉着家玲的手,走到邻居门口冲着建业媳妇打招呼:“秀秀啊,这是我家新永的媳妇,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让来跟你一起说说话。”



    家玲一看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冲着她微笑点头打招呼。



    家玲跟着进了秀秀家,一进门就问:“你娘家是哪里的?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但是要搭班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四十里左右,路不平。”



    “哦,我比你近些,十公里。“



    秀秀拉着家玲进了上房,秀秀家的房子有三间,由于地势比新永家低,所以房是背对着新永家建的,家玲抬头看见上房挂着中堂,右边是炕,左边是炉子,地上很干净。



    家玲看着这么干净的屋子对秀秀印象非常好,秀秀拿着簸箕走到院子里筛选黄豆里面的坏豆子,家玲坐在秀秀旁边的板凳上。



    “这些是我上次回娘家的时候我妈给我拿的,还是今年开春过年时候的事了。”



    家玲看着秀秀有些同情:“你等我回去一趟就来,我前天回门,我妈也给我带了很多菜干,我送你一包。”



    几步路的功夫,家玲很快就回到家,发现家里只有新永在房间看书,家玲本想问一声但心中的怨气又提醒家玲不要多嘴。走进厨房挑了一包豇豆干,又去秀秀家了。



    家玲进门坐下把都干放在秀秀的簸箕里:“给你,这是我妈给我晒的菜干,送你一包,就当是我们认识的见面礼了,本来我们家一直都是夏天晒好冬天吃的,但是我嫁出来了。”



    秀秀接过家玲手中的礼物转身进屋拿给家玲两个很大的蛇果:“这个给你吃。”



    “这种苹果是你娘家那边种的吗?我没这种形状的苹果。”



    “是的,你叫什么名字?”



    “金家玲,你呢。”



    “尚秀秀。”



    “哦,没听过你这个姓。”



    秀秀拉着凳子往家玲身边挪了挪,秀秀终于忍不住问家玲:“家玲,那天你公婆在那里大喊大叫是啥情况?”



    “我挺羡慕你说你公婆早死了的,虽然这样说有些恶毒。”家玲一脸无可奈何的说



    “其实人没死,最近看她女儿去了。”秀秀皱着眉头



    “你真是的,居然说人死了。”



    “我公婆和你公婆关系挺好的,我嫁过来两年了,他们不是聊村里谁家炕上的事说闲话就是商量着怎么给儿子娶媳妇然后给儿媳下马威再给别人家儿子说媒。”秀秀调皮地伸着舌头



    家玲听秀秀这么说咬了一口苹果讲了自己刚进门三天的遭遇,说着说着就哭了,声音经过一个三阶的抛物线,一个苹果吃完,家玲也哭够了。



    秀秀抱着家玲拍着后背安慰她,家玲止住啜泣:“不过今天没让我做饭,态度也很好,但我看了,明显不是新永的功劳,你说会不会是早上那个事的原因?”



    秀秀努嘴点点头:“我觉得肯定是。你听平时这个点,路对面的那家人肯定在大声吼他儿媳,今天没有听到声音。”



    秀秀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家玲动手帮秀秀拣豆子,拣着拣着家玲不禁感慨:“哎,希望我们以后老了别变成那样。”



    不知不觉天空从淡蓝色变到藏蓝色,常母隔着院子喊家玲回去吃饭,家玲觉得好像没坐一会,起身和秀秀道别:“你也该做晚饭了,我走了。”



    秀秀拉着家玲的手:“有空就来啊。”



    家玲回到家看到桌上的晚饭有菜有馍还有汤,心中虽高兴但仍有片片不安。



    常母客气邀家玲坐下:“家玲,你给咱盛下汤。”



    家玲站起身立马去奔向厨房端着三碗汤进门。



    母端起碗夹了一口菜:“家玲,明天开始你就在家做做饭,我带着新永上地干活。行不?”



    “妈,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地里干活,然后来了再做饭的。”



    常母看着家玲眼里闪过一丝慈祥:“地里的活就是播种了,你把咱三饭做好就行。”



    家玲心里带着半分感激和余下的忐忑吃过饭忙抢过洗碗的活,此后一个月慢慢的家玲对常母卸下了防备放松了警惕,她想或许是新媳妇进家门故意难为下好管束吧,她在心里慢慢的接受了常母。



    吃过饭收拾好屋子再给鸡和驴放好食就去找秀秀说话,在岁月的流赠下,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这天家玲照常做饭,秀秀挺着肚子来找家玲,家玲拿出凳子让秀秀先坐下。



    秀秀拉着家玲的胳膊说:“你有没有听说村里有个人贩子的事?”



    家玲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蹲在秀秀的面前睁大了眼睛。



    秀秀啧了一声继续说:“真的,就是你家朝西面隔两户的那家儿子,把重工一厂下面武家村的两个姑娘拐卖到外地卖了六千块!还虐待人家,把人吊起来扒光衣服在胸口用烟头烫,拿细铁签扎膝盖,强迫卖身,我听我对门的冬蛾说的,说是被拐卖的其中一个姑娘是她家亲戚。就上个月咱俩看见的那个尸体,他还把人悄悄卖到后山上一个得肺结核死了的年轻人配阴婚了。那个女的爸妈发现墓被人挖了才发现的。那男的还谈了隔壁村吕庄的一个女的处对象,也把人家拐卖了,卖了四千。回来骗她对象的父母说是他们女儿跟人跑了,又谈了居乐镇蒋王铺的一个,女的都怀孕了。配阴婚的事情被发现,现在镇上还到处抓着呢,千万不要去远处,白天晚上都不要出门。”



    家玲看着秀秀急切的神情已经相信秀秀说的是真的了,本来她计划想回趟家看看父亲的病情怎样了,但此刻她感到害怕,秀秀走后家玲做好饭,内心还没从惶恐和不安中缓过来,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一声:“姐。”



    家玲感到欣喜,民福的声音让家玲感到安全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民福穿着货场的衣服表情显得严肃且急躁,进门坐下:“先给我倒碗水,快冒烟了。”



    家玲一路小跑进厨房,民福三口喝完:“你最近不要出门,出大事了。”



    “该不会是这个村的那个案子吧?”



    “嗯?对,联动抓着呢,应该快抓住了,说是四个人。主犯常喜乐已经抓了,过段时间在轻工二厂后面吃花生米,还有成国旭,常爱强,臧刚没抓到。”



    家玲听着民福的描述总觉得臧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想不起来了。民福站起身:“那你在家注意安全,别出门,我走了昂。”



    家玲拉着民福的胳膊:“吃了再走吧。”



    “没时间,晚上还有一车货要卸呢,走了。”



    晚上新新永和常母刚回来,新泰和开泰两家也过来了,可做的饭明显不够,二嫂阴阳怪气:“哎呦,三个人吃饭呢,就做这么点呀,一个男人要吃三个女人的量呢,怪不得新永这么瘦。”



    空气中静可闻针落,无人接话,新永偷眼瞄着二嫂左右再看了下没人注意他,这才嘴角挂起了笑意。



    家玲看常母没有说话也没有吱声,新泰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开泰说话了:“妈,村里最近说的案子你听说了没?”



    “妈,我俩想让妯娌三在一块待着,这样我们每天出门也放心。”新泰说



    “正好我也有个事情和你们商量,我这两天带新永去地里干活,新永不太会干地里的活,地咱娘仨种,还是让新永在屋看书,看以后有没有合适的握笔杆的工作给新永找一个。”



    金秋十月,常喜乐被带到指定处吞了花生米,其家人哭天恸地,连着大半个月村里都笼罩在鬼哭狼嚎中,其他三人把罪都推到了常喜乐身上。



    常喜乐的母亲每天哭喊:“儿子交友不慎,为人太笨,自己的儿子从小都是最善良的。”



    后来村里人茶余饭后说起,只要被常喜乐母亲听到,她都会拦在别人面前横眉怒指:“你儿子有多优秀?有多好?不就是骗了几个女孩吗?那都是那些女孩活该,爱钱要不然咋能跟我儿子走呢,你们自己的儿子嘴笨讨不到老婆就来说人家儿子谈几个对象人不行。”



    常喜乐还有个姐姐,常喜乐死后,为了有后,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隔三差五一家人合起来打女婿,打到残废,两年后女婿趁着一家人熟睡撬开锁着的大门逃跑了,村里人再也没见过这个上门女婿,不过孩子倒真留了两个。



    常喜乐被抓期间,家玲和大嫂二嫂还有新永每天都呆在家里,二嫂有时会说需要取东西一个人不敢去,新永会说刚看完书。



    做饭有家玲和大嫂互相帮忙,一家人一起吃饭,吃过饭两家再各自回家。



    笼罩在常家村,甚至整个居乐镇乃至乾流市的案件了结后,家玲还像往常一样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好房间。



    新闻通知案件完结的第二天,常母像最初那样敲响了家玲的门。



    家玲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妈,天都还黑着,你这么早有啥事吗?”



    “都六点半了还不起来,出去给驴割点草。还睡着一天等啥着呢?”



    家玲听见这个语调瞬间就清醒了,这噩梦般的声音又响彻耳旁。家玲双手捂住耳朵,使劲地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这不是梦。



    家玲长叹一声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月对她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只是因为村子里有人命案而已,而她说来惭愧,过的生活像人的生活,是因为托了死人的福。



    家玲站起身打开门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常母:“妈,我想多睡一会儿,我怀孕了。”



    常母惊讶的作出了双手准备扶着家玲的动作:“真的吗,多久了,你咋没给我们说过。”



    “应该有两个月了。”



    常母进屋摇醒新永:“新永啊,家玲怀孕了你咋不给我说一声,怀孕了要吃好些哩,你明天出去问问村里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啥工作。”



    新永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新永听着常母的脚步声没了之后坐起来冲着家玲压低声音咆哮:“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家玲看着新永这个态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不信的话,明天上保健院查一下。”



    新永没有说话又躺下了,此时他却睡不着一直看着窗外,天太热,窗户上糊的白纸北风吹破了,月光皎洁映在新永的脸上,把不满,焦虑,挣扎都衬托的格外鲜明。



    他在想:“当初为什么要将就呢,现在有了孩子,也没本事养活,要是二嫂怀了还有二哥种地养活,我拿什么养活,这个孩子生下来肯定要我养活,这个孩子不该来,哎,明天好好看看医书,看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让孩子流产,不对,明天先检查一下,说不准她在撒谎,像她这种毫无情趣又没文化的女人最没有道德底线了。”



    家玲也睡不着,她背对着新永摸着肚子,她已经孕吐好久了,肯定是有了,可一想到刚才新永的态度,她想回家,她想离婚,常母这段时间对她好只是因为怕她自杀怕她被人拐跑。



    现在她彻底想离婚了,她不想和新永过了,她想起石翰,想起娘家村里人见了她都说她面相一看就以后福大命大,生活不会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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