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三章 双亲离世,岁福娶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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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姐弟俩每天帮助家里做事,也去上学。二年级毕业家玲已经十二岁了,发展的风也随着时间吹开了举步维艰的大门。金家岭规划了一个采石场,开始招工,后村金旺原的三个儿子,做好回不来的准备,去了。
工钱一天一块二还包吃,金旺原夫妇每天种地,每年除去交的将近七百斤粮食,两口子刚好够生存。
整整一年,三个儿子在这个石矿上一共赚了一千多块。整个金家岭羡慕的眼神俨然变成了一种氛围。
金旺原用整整半斤油炒了一顿菜,吃过?饭,喜笑颜开到村子里遛弯,嘴唇上泛起的油光和眼睛透出的自信羡煞旁人。
金旺原的高兴没过半小时,赶忙憋红脸跑回了家,火急火燎的钻进茅房,裤子没有保住,幸好是夏天,赶紧用水冲干净,换了衣服。
穷惯了,以为自己立马就习惯了,可是胃却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个过程。
第二年整个金家村的人都想去石矿工作,可是石矿要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再等等。
长时间的体力劳作,金父的骨头中间经常咔咔作响,瘦骨嶙峋的样子让育德担心不已,皮肤从胳膊上拉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肌肉的路径。
育德劝父亲:“大,你歇着,地里的活我和岁福妈可以的。”
金父欠着身子,不停的咳嗽,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育德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你二妈的房子留给岁福以后娶亲用,这个院子留给民福。后院的陶罐里有些银子。”
金父爬到炕上躺下,抬头看着粱顶心有不干又心满意足,育德跪在炕前泪眼如瀑。
“大,你想吃啥,我让岁福妈给你做,缓一缓就好了。”
金父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手背。
金父捱到了夜半两点,缓缓闭上眼睛,当着育德的面驾鹤西去,一阵凉风拂过,育德端在碗里的水摔在地上,实在是太困了。育德摇了摇头想醒醒神,脸庞浮肿的肉像得了健忘症一样慢半拍规律的左右抖动起来。育德顾不得撒在地上的水摇了摇金父:“大,喝点水。”
金父没有反应,育德又一次轻轻的摇了摇金父的肩膀,然后抬起胳膊伸手将食指放到了人中位置,足足一分钟过去。
育德大声喊起来:“大,大。”
金媳听见声音赶忙爬起来冲进上房。夫妻两两相望,这一瞬间,这个男人成为了这个家第一责任人。
家玲哭的很厉害,她记得那个过年为了让她一个人吃一碗肉而不被唠叨故意迟迟不走,喊来育德聊闲天防止金母把肉端走,为了争取让自己去读书指责批评金母。她记得爷爷作为一个男人尽可能努力的公平对待她和哥哥弟弟。
悲恸响彻天际,邻居们也围在了门口。
金父的尸体停在炕上盖上白布放了两天,育德是打算放七天的,可天气实在是不够冷。
不得不请风水先生看好方位,金父在村子里是有些威望的,哪怕现在的大家都很贫困,但乡里乡亲有的是力气,都愿意过来帮忙。
金父走了,碑上写着金育德之父金文全。
金父带着不甘潦倒和满身病痕去往远方,带走了育德的犹豫、拖延、最后的青涩。
育德把父亲穿过的几套衣服烧在了父亲的坟前,还有后山里采来的野果,后院埋藏的酒祭奠在一起。
送走村里人,育德像蔫掉葡萄那样,早就提溜不起来了。
他坐那里,抬头看着天,想起自己的三个孩子,还有那善于隐忍的妻子。他不大会表达,但总觉得亏欠他们什么,他好像发现亏欠父亲一份,作为儿子的责任和孝心。
一个男人只有听话算不了什么本事,他缺乏一份对母亲的规劝,导致妻子对他只有对丈夫的凑合,毫无对丈夫的敬仰。他缺乏一份对孩子爱的教育,以至于三个孩子放羊式的长大。
时间太快了,他抬头看着天,看着周围绿意盎然,而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却要在这周围的绿意盎然中随时的来偷取。
他有些自责,他还是不能在父亲的离逝中走出,他在暗示自己要像父亲一样,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今后的妻子儿女必须在自己的庇护中稳健的生活。
慢慢的他们习惯了这样的贫困,但每个人都想在困顿中找到出路。
育德把岁福和民福叫到身边:“居乐镇后面的货场你俩去干吧,也挣点钱,你俩也大了,再过几年都该娶媳妇了。家里的地我和你妈还有玲娃就可以,出去闯闯,也见见世面,外地要暂住证去不了,离家近点回来方便。“
家里现在育德说了算,兄弟二人领命出门,货场一月每人六十五元。
货车远远拉来的麻包就像飘来的钱一样,他们没人怕苦,只是可怜了十五岁的民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二十二岁的岁福正是身强力壮,一年后育德一家攒了点钱,日子终于慢慢的转起来了。
又是一个春节,岁福和民福回来的时候在居乐镇买了很多从城里运来的新东西,点心,香蕉,饼干,新式的粉条,当然还有最不可或缺的鞭炮。
写好春联,贴在门上,家玲和金媳像插电的陀螺,一会儿从厨房跑到上房,一会儿又从上房跑到厨房。
岁福、民福和育德一起坐在上房的炕上,育德和两个儿子聊着这一年多收获,总共赚了一千二百多块,这是笔不小的巨款。
除去这几年和村里人借的三百多,再除去来年全年需要置备秧苗和零碎花销的成本,还能剩下五百多块。
父子三人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跟着号召的那样,走上致富的路了。
”岁福去,把上次给你爷祭奠剩下的酒拿出来,咱喝口。“金父说
岁福唉了一声,一个起跳就下炕了。育德看着坐在面前还有些孩童模样,却不得不像个大人一样去干活的民福心里有些心疼:“咋样,活累不累?”
“大,不累。”
岁福拿出碗每人倒了半碗,育德端起酒杯,父子三人推杯换盏一切轻松和未来都在里面了。
厨房传来家玲的声音:“大,吃饭了,叫民福来端。”
育德示意两个儿子都去。民福赶忙起身去了厨房,岁福却说:“民福一个能行。”
育德看着大儿子的样子不免有些不满说“岁福,再过两年给你说个媳妇,你也不小了,村子里的有谁家的你觉得合适的不?”
岁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我还小,不着急。“
家玲端着整个煮好的猪头冒着热气一脚从厨房到上房的石阶上一步跨上去,两步就进了上房。
岁福摆好饭桌,家玲放下碗烫不停的甩自己的手,实在是太烫了。
岁福已经拿起筷子准备扯下猪耳吃,民福却说:“哥,你先等会,妈和姐还没来呢。”
金媳端着凉菜,岁福端着油饼,家玲又端了一趟鸡蛋炒韭菜,白菜炒粉条,肉丸烩豆腐。育德率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猪耳笑了。
民福和岁福直接上手撕开猪头大大快朵颐。
家玲不满:“馋死算了,我给我留了猪蹄。”
“玲娃,猪蹄不好吃,猪头好吃,猪头给你,我自己去厨房捞猪蹄。”民福说
“妈,你听见了没?”家玲说
“桌上这么多菜不够你吃吗?大过年的,猪蹄明天才炖呢。”金媳说
家玲冲着岁福摇头白眼,一年了,终于吃上一顿好的。
美味总是掠夺贫穷的味蕾,除了烩丸子其他的菜都剩空盘了,岁福还在啃猪头,贪心的样子让家玲看着很是无奈。
民福已经去院子里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结束以后,空气中飘荡着火药味,或许这就是年味。
育德拎着一串鞭炮打开门,他记得父亲的遗嘱,儿子大了,该给娶个媳妇了,打开二妈家的大门,没有进去,在院门口放了一串鞭炮,算是告慰二妈在天之灵。
民福在货场的体力活中逐渐自我蜕皮,起初民福一月回去一次,后来三五月回家一趟,再后来一年回去一次,工作压住了身高,却给俊朗的脸庞添了一份坚毅。
民福遗传了金媳白里透红的肤色,经常去居乐镇吃,加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在打饭时总会给民福多打一点,或者多放点肉,慢慢的民福也知道姑娘的心思。
民福想哥哥都还没结婚,我还小,他又换了一家店去吃,居乐镇并不大,直到换的这家这天关门,民福不得不再次走进了那家店。
这次姑娘把饭重重的放在民福面前,民福暴脾气当场摔筷子:“你什么态度?”
姑娘说:“我什么态度?我哪里不好?”
民福坐下没再说话,好像被这么直白的姑娘有些吓到了,吃完饭起身就走,被姑娘叫住:“你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民福用手摸了摸脸说:“金民福。”
“我是武家村的,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吧?”
“嗯。”
姑娘看民福回复的样子有些泄了气,低下头。
“没啥事我走了。”民福说
姑娘抬头看了看欲言又止。民福转身走了心中却在想:“哎,现在的自己没啥本事,哪有资格成家,就不耽误人大好年华了。”
1989年盛夏,育德拖村里人给民福稍话让回去一趟,民福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女人站在院里,民福冲着上房喊了一声:“大,我回来了。”
民福路过女人的时候女人礼貌的冲他微笑示意,民福回礼点了头径直走向上房,进门一看,岁福和一个父亲年龄相当的男人坐在炕上。
育德看见民福进来朝着男人介绍说:“亲家,这是小儿子,民福。”
育德又向民福说:“民福,叫张爸,以后就是你哥的丈人。”
民福附和的叫了声张爸,育德又说:“你到厨房看下你姐把饭做好没。”
民福转身出去了,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多留意两眼,这个女人上下身一样长,头大,脸白,眼睛大,光看脸算得上漂亮。
一想到金岁福要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民福不禁觉得其实岁福造化还行。
到厨房站门口开始八卦的问家玲:“金家玲,这个女的之前来过没?”
“你管我叫啥?现在长本事了,连姐都不叫了?”家玲带着假怒说
说着擀面杖已经紧随其后在民福的背后不断空闪。民福嘻嘻一笑躲到门口说:“说正事呢。”
“没,今天第一回来。”
“你感觉咋样,人咋样?”
“长的算好看,人没说上话,来让坐上房,人自己站院子里了,”
“哥喜欢不?”
家玲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哥好像挺喜欢的,咱俩过几年就成长辈了,哈哈。”
民福也跟着前俯后仰的乐起来。
家玲又说:“你在外面没遇到一个合适的吗?”
民福想起了那个饭店热情的姑娘继而摇头:“没,要说亲也是先把你嫁出去,跟个母老虎一样,看谁要你。你说你想找个啥样的,我给你留意着,你也不小了,是不是你说,以后我就当舅舅了,哈哈哈。”
家玲看着民福说:“真的说实话,我想找个有文化的。”
民福一听:“啧,有文化的人不要你,你太笨,除了会做饭,还会干啥?”
“整个居乐镇哪怕就是整个乾流市,有多少跟我这样的女的有文化的?”家玲提高了声音,洪声似钟。
“看你的造化了,嫁近点,万一以后受欺负了,我随时能来。”
“咋说话的呢,像我这样的贤内助,以后肯定能过好日子。”
民福点头如捣蒜,出了厨房的门走向院子里的女人:“嫂子,我是民福,院里太热,你要不到上房坐着。”
那女人脸带笑意点了点头。
岁月流逝,年关又一次到来,年三十金媳和家玲在厨房煎好油饼,打包好一部分,留作初三送礼用。
大年初一,家玲一个人啃一只猪蹄,把个小嘴吃的和猪蹄一样颤津津的,眼神透露出的满足让民福不禁感慨:“哎,年年四个猪蹄大年初一都给你吃,你过生日就要啥吃啥,我们过生日就随便炒几个菜。”
育德坐在一倒吸一口凉气:“怪你没出生在大年初一,意思是咱连年都别过了?你姐吃个猪蹄而已,想吃自己去捞。”
民福听着父亲这么说,一声也不敢吭。
家玲看着民福吃瘪的样,故意把猪蹄拿起来靠近民福的鼻子,后又立马送到自己的嘴里,得意洋洋的大口啃。
民福瞪着家玲拿起桌上的碗跑到厨房把锅里的肘子捞了一个并拿走了家玲专门给自己烤的面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