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二章 二婆回魂,生存变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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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不经意间听见下乡的知青之间就是这么说的。话在嘴边,却哽在喉舌。嘴一张却说:”你吃了啥?鸡舍里还有一只鸡呢,明天让妈炖了给你吃。”金媳想说:“今天吃了三顿冷生饭,你妈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可她却怕育德不信并说让她忍忍的话,她只能说:“吃了,我感觉我差不多了,后面我想和你们一起吃饭。小活我可以干了,明天不用单独给我做吃的。”
育德好像猜到了抿了抿嘴唇:“行,我一阵和大说一声。”他伸手摸了摸家玲的头。
家玲停下吃奶的动作睁开未经世事的眼睛,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叫爸爸又或者是妈妈,育德赶紧把脸靠近说:“玲娃说啥,是不是在叫爸爸?”
育德回到上房,把金媳以后想和大家一起吃饭,不用金母单独做饭的事告诉了金父。
金父却不答应:“那不行,上回流产,这回月子要吃好后面才能怀的稳,咱金家就靠你开枝散叶了。明天让你妈把圈里的那只鸡炖了,给岁福妈补上。”
坐在旁边的金母听着金父的话放慢了夹菜的动作,撂眼看着金父。她心里有很多话却什么都没敢说。
饭后金父点上烟,育德走进西屋:“岁福妈,大说让你再缓缓,我没有兄弟,岁福也没有兄弟。”
金媳低下头:“岁福大,要明天还让你妈给我端饭的话,以后就再找一个女人给你生吧。”
育德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咋这样说话?”
金媳轻轻地拍着家玲的背叙述着回忆:“二婆那天是因为和你妈吵架了,声音太大我听得清楚。
估计连邻居都听见了,你妈在厨房偷吃二婆给我炖的肉,被二婆看见,说了她几句。她看你们都不在,和二婆顶嘴,二婆气不过,就走了,然后踩空的,当时我还以为是石头落下去了。”
育德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些差劲,但未想到坏到这个程度。他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甚至毫无反常的妻子:“你咋不早说?”
“说什么说了有用吗?说了二婆就能活过来吗?”
育德感到心里有些犯堵,他现在就想找母亲质问,走出西屋,,站在上房门口想踏进去,又收回了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去,再抬手锤自己的胸口。他做足了准备,抬起脚跨过门槛,站在门口又挺了挺身板才说话:“妈,明天开始你不用再给岁福妈做饭了。”
金父金母同时看向了儿子,二十六岁,第一次不听父亲的话。金父诧异的看着育德:“你咋了?”
育德捏紧双手:“大,你不要管。”
金母坐在炕上,左右看着这对父子,她清楚的知道,又一个人知道了二妈的死因,金父嘬了一口烟,意味深长:“儿子长大了。”
金父的眼里充满了惆怅和欣赏,欣赏他比自己更早的敢于反抗也惆怅他以后越来越不需要他这个父亲来做决定。
金媳把家玲绑在背上,裹上被子,从大门出去绕道平缓的路去了二妈家,拿着黄纸跪在二婆家的大门口,残阴破晓使金媳大胆的跪在门口,不用害怕被村里人看见。
她从悲恸中越发的伤心,一把一把的抹泪,她不敢哭出声,她还没出月子,没资格祭奠过世不久的长辈。可这份情,她不得不这么做。
哪里管得了什么烂七八糟的女人不能拜祭的规矩。她知道感恩,她心想,等出了月子,她一定要把二婆家里好好打扫干净。
身后的家玲开始哭了,她才意识到,她出神的有点久了。擦掉眼泪侧着头朝身后说:“玲娃啊,没有你二太太,咱娘俩命都可能没了。”家玲好像听懂了,变得很乖。
天完全亮了。
金媳背着家玲回去,刚好赶上个早饭。金媳手杵着膝盖,攀上三台石阶,扶着门跨过门槛,金父正盘腿坐在炕上喝早茶,金媳礼貌叫了一声大。
金父点了点头,金母端来热拌猪耳丝、油茶和馍。拌猪耳丝里面红光点点,像熟落的花椒,在自由的位置生机盎然。金媳看着菜拿起筷子又放下,把馍掰碎泡进油茶里。
她看了眼育德,又看了眼金父,再看金母。凉拌猪耳丝很好吃,直到盘子空了,没有一口属于她。午饭是面条,晚饭炒了土豆丝、豆腐,满盘红彤彤的。
金父夹了一筷子倒吸一口说:“你这两天炒菜放这么多辣椒?冬天天气本就干,吃这么多辣椒都咳嗽熬药吗?金母心里闷哼不平嘴上却说:”豆腐和洋芋丝不放辣椒不好吃,之前炒菜也是这么放的。”
育德没有说话,拿起馍从中间掰开,把土豆丝塞进去,大口大口吃起来。金媳看着桌上的菜,自顾得从暖壶里给自己碗里倒了一碗开水,然后泡上馍吃了。
出月子的第一天,金媳如释重负。踏进厨房打算给自己做一份白菜炒粉条,先把粉条用温水泡上,再把白菜拌和白菜叶分开切,先炒白菜拌,加点盐和调和,再加入白菜叶,最后放入粉条,稍微润一点醋进去,再滴入几滴酱油。这道白菜炒粉就出锅了。炒好菜放进?笼,再拿点馍,把家玲包好,背着家玲,拎着?笼,径直走向二婆家。
推开门,打扫上房,屋里没有生火,阴冷的让金媳不禁打个寒颤。她把菜拿出来摆在桌上,跪在桌前,磕了三个头。家玲突然嚎啕大哭。金媳没有安慰只是心里祈求孩子不要哭了,可家玲哭得更大声了。金媳无奈,来不及打扫其他房间,收起菜回家。
刚进院,金母站在上房门边阴阳怪气:“刚出月子,大清早炒个菜,拿到哪里去了?”金媳没有回话,金母紧脚跟在身后,金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我去二婆家了。”金母站在原地,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晌午的饭金母毫无动静,金媳做好饭等着金父和育德。金父夹起一筷子:“还是岁福妈做的饭好吃,咸淡适宜。明天我和育德就不回来吃了,公社的大锅修好了。”
晚上金媳炒了土豆片,猪肉炒白菜,烧了白面糊糊。饭后金媳给家玲喂过奶感觉很困,或许是今刚出院子做家务还不习惯,又或许总感觉有个人在叫她,便躺下了。
有人推开了门,金媳仔细一看,竟然是二婆,惊喜万分呼唤一声:”二婆。“
二婆说:“你今天看我去了,你刚出月子身子虚,照顾好你们娘俩,我今天来看看你,我要走了,再也不来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往前看,往前看。”
随着声音幽幽远去,金媳突然从梦里惊醒,手摸到肩膀一身虚汗,风从门缝中渗了进来,但她记得她进屋的时候是把门反扣起来的。上房突然传出啊的一声大叫。金媳拉开门,看见一个身穿白衣双脚悬空的人影从大门飘出去了。金媳吓得使劲挤了挤眼,又揉了揉,大声喊:“育德,育德。”
育德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金媳指着大门口:“二婆好像来了,你妈受到了惊吓,快去看看,快。”
育德顺手攥着煤油灯,飞奔进上房看见金母正在抓着被子胡言乱语:“不是我,不是我。”
金父已经从粮间拿出黄豆,朝空中分撒开打在门框上,嘴里念叨着,走向大门,大门开着,金父又将黄豆洒在大门上,念叨着:“逝者已矣,生者斯,黄泉路上向前走。生前恩怨今勾销,速去投胎莫停留。”
话说完毕,金父示意育德关上门,跪下磕三个头。又让育德拿来黄酒,倒在手上,洗了手。
走进上房,看着惊慌失措的金母,金父坐在中堂左边的椅子上开始质问:“你自己说还是我把二婆请回来?”
金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那天和二妈的矛盾,不等父子二人开口,她又补充:“她刚才掐着我的脖子说要带我走。我害怕,请阴阳,赶紧请阴阳。”
金父的质问还没从心里走到喉咙,西屋又传来动静。
金媳看见二婆注视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面容上和育德有些像,那是一个很光亮的地方,周围都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高楼,那个女孩在台上说着什么,二婆一脸骄傲的看着她。
突然那个女孩看着台下的她说:“这位就是我的外婆,她今年80岁了,我将近三十岁的人生,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这样倔强的外婆和愚善又半生都为我的母亲,谢谢大家。”
女孩说完朝着她往过来走,快到跟前了,二婆拉着她回到了大门口;“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我走了。媳惊醒,看着眼前黑通通的房屋和育德还有金父。长舒了一口气想坐起身发现全身乏力。不得已朝着上房呼叫育德。
父子二人顾不得金母以为金媳有什么大事,同时跑到西屋,金父发问:“你这两天去二妈家了?金媳点了点头说:”昨天早上去的。”
“哎,你身子虚,不让你去,咋不听话。”
转头又对育德说:明天你去出经村请李先生过来看看。”
次日李先生站在院子里拿着黄纸看了好一会才说:“家里的妇女三天内不要出门,外人不要进来,门口挂个锣。”
又画了三道符吩咐分别贴在厨房,大门和上房。
“李先生,西屋呢?”育德想了想问
“自己不是说了嘛,再不来西屋。”
李先生说完把金父叫到一旁;“育德妈被带走了一魄,要是昨晚,还有的救,现在没了,最多再三五年,这三五年期间记性越来越差,脾气大,有些怕生。”
金父看着李先生的眼睛写满了不干,李先生又说:“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了,我说句不该说的,算咎由自取,对方善良,没有拿命。”
厨房里金媳解下围裙,端着四盘菜走到上房,育德摆好桌,金父陪着李先生坐在炕上,拿出准备好的钱放到桌上再推到李先生面前:“我想问一下,你看育德以后的日子咋样?”
李先生似笑非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太操心,你活着的时候能够做到问心无愧,死了就啥都没了。”
金父使给育德一个眼色,育德站在金父旁边倒好酒,满杯敬意,李先生边拿着筷子边拾起酒杯小抿一口上下打量育德一翻:“文全啊,儿子可以。”
如风水先生所言,金母额间添了白发,眼神也变得迟钝平和,步伐不再轻巧,有时还是无故指责金媳活做的不好,金媳看着可怜又可憎的金母,心中的无奈都熄灭了,只是到点添个碗筷,洗衣多几件罢了。
太阳侧悬时,拉着金母坐在院里烧好热水给她洗头,清洗她随意乱扔的衣服,给她烧她喜欢吃的面豆、炒好新打的麻子,看着她一边磕麻子一边骂人。
洗头时擦头发擦的慢了掀翻水盆,换衣服时干净的衣服总是脏的,偶尔清醒过来还会嫌弃,当着金媳的面,拿炕推把衣服直接推进炕门里。
金媳从不言语,只因育德说过:“我妈生了十八个,就活了我一个,一辈子人确实吃苦了,现在又让二妈吓着了。要是有啥过分的地方,你多让着。”
是啊,她是可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家玲已经会跑了。
1972年夏天,金媳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金民福。育德把家里的工分分给领居有禄家一些,拜托有禄媳妇来给金媳伺候月子。
有禄媳妇干活麻利,早上把自己家的饭做好,就来给金媳做饭,有禄媳妇总会安慰金媳说:“岁福妈,没事,你不要理岁福婆,活不了几年,庄里人谁晓不得?”金媳只是笑笑,可心里还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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