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章 跪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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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阎府的专属通道,“人”手一个,每个“人”的门都随主子,像个叛徒,主人心性如何,那么门就会是怎样的形态,而迟宥的门空空荡荡,他的心也如此的这般荒凉,寸草不生。



    不怪他。



    沈宸弋垂眸苦笑,眉眼间有掩不住的落寞。



    只是这三界,似乎太过分了点,居然趁他不在,让他那么喜欢的一个人独自一人平白受委屈受了那么些年,那人所经之路,大概布满寒霜,天寒地冻,百物凋零,身前是猎猎长风呼号不止,两侧是幽魂恶鬼漫山遍野,啼哭怒吼至死方休。又放任他一人踏过荒芜,茕茕踽踽行走在暗无天日的黄泉路上,所以,世界不能苛求也最没资格要求他温暖些什么东西。



    包括沈宸弋。



    他深知迟宥没任何义务去爱某某,可思及此,仍不免有丝丝异样如羽毛般划过他心。



    黑暗中破出光亮,迟宥抬腿从门里出来,连续几日的奔波让他多少有点体力不支。他捏了捏眉心,要说这千年可不是白睡的,至少这体力来说,较先前比削弱了大半。



    理了理思绪,他抽回手,就看见沈宸弋站在门前等他,他粗粗往那儿掠了一眼,便看见那人斜倚在墙上,冷白皮的腕上一串佛珠,眼皮浅浅掀开,一双桃花眼撑了半载,眼尾晃晃悠悠的轻扫,没入发间,嘴角也跟着噙上浅笑,此时纵使那人眉眼清晰的紧,也沾了上些吊儿郎当的味,实话讲,那人确实长了副惊艳人的模样,也长了张欠揍的嘴,他从第一眼看他就知道。



    那一眼望得迟宥有些出神,他隐隐有种感觉,那人看似待何人何事都不甚在意的皮囊下藏了东西,至今为止,迟宥还没能看破,但可幸的是,迟宥还并不讨厌他的这幅伪装,甚至,他都想扒了他最外层的这层皮,看看里边儿是怎样的一副嫩瓤,



    “话还挺多?”



    沈宸弋手因要避开他的缘故,险些撒了汤,他眼疾手快的扶好碗,懒散的笑笑,勾起他的狐狸眼,



    “打小儿就话多,那没办法。”



    迟宥淡淡扫他一眼,眼尾氤氲了潭极幽深的墨,此时背后的门阖了,冷气散去,米粥的热气重又腾上来,极悠极缓的晕在两人之间,沈宸弋隔着雾看那人,看到心都重重一跳,



    神说少年惊鸿,倒是月下蹁跹。



    沈宸弋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管他什么东西!滚你妈的是非观吧!



    他扯了扯嘴角,隔着雾看他,说,“将军你说,心里的人得不到怎么办?”



    心里边住了人。



    心里边的人,得不到。



    不过你如果说让我追,那我可就追了。



    那就不怪我了,什么事情都不能怪我了,哪怕我做过对你来说不好的事,迟宥,你不能怪我了……



    这一次,他有穷途末路般赌徒的杀红眼。



    迟宥抬眼,对上他,像是发现他什么小心思,那人短促的笑了一声,笑声平平,稍带上些讥诮的意味,



    “不为情所困,喜欢,就抢。”



    沈宸弋眼睛一亮,就差拍案叫绝,他松松的拢起手,眯眯眼睛,像猫儿得了什么馈赠般,舒服的笑起来,



    “我觉得也是。”



    迟宥稍稍瞥他一眼,



    为情所困?



    出息。



    男儿本该志在四方,怎能让儿女情长羁绊了双脚?况且阎府……



    迟宥又想起阎府,一股烦闷沉痛的情绪蓦然裹挟上来,



    “侍神令中写,如以神力封其法力者,则以鬼力破之。”



    迟宥的话头扯回去的太快,沈宸弋还没能完全跟上,回了句,



    “嗯?”



    “阎府重修,四散在人间的万鬼归巢,但有些幽魂却在接到指令后仍执意在外游荡,如果将收灵的事,交给迟迟去做,或许有利于她记忆恢复,既然上边将迟迟的法力与记忆全部封存起来,那我也只好,暴力执法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宸弋总觉着那人似乎是刻意咬重了“暴力执法”这几个字,



    “将军向前走就是,你怎样我都帮你。”说完这话,沈宸弋僵住,他突然感觉自己跟个…跟个什么一样呢?



    迟宥愣了下,朝他看过来,笑意匿在身后的暖光里,勾的他整个人都柔和许多,



    “这会儿又不草莽了?”



    “还是草莽。”



    见迟宥还想继续说什么,沈宸弋截了他的话头,他还是在笑,笑意不达眼底,浮在面上和善,眼底却冷得很,



    “将军,我没想骗你。”



    意思是,让他不要再问了。



    迟宥黑漆漆的眼珠盯了他一会儿,散漫一笑,稍稍低头,字字咬的清晰,



    “行。昨夜月圆,有厉鬼出没,就麻烦草莽先生陪我走一趟了。”



    沈宸弋歪头朝他笑,



    “好的,将军。”



    两人踏上晚日与黑暗的交界处。



    此时暮色四合,那条不知名的小溪缓缓淌过石板桥,鱼一样游向远方。最后一抹暮色折进了云里,绚丽奇诡的霞云刹那收了回去,取而代之是银河万倾,黑夜绵延千里,近处是第一缕月光散过斑驳树影朦朦胧胧的撒向地上宽阔方正的大理石路,远方是连绵不绝的阴影隔开天地引着模模糊糊的山边沿微亮的天际顺延而上,撞去昆仑仙境里。不知哪处传来唱戏嗓音,声调悠长缓慢,极尽绵哑,顺着夏日少有的凉气要印进了人骨子里去。



    “快走。”迟宥从暗处走进月光里,低声催促身后的人,言简意赅



    叫沈宸弋感叹一句,惜字如金。



    沈宸弋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枝叶,方才下过雨,叶子上残留的水珠滑进他手心里,带着丝丝凉意,他开口,懒散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非要大晚上折腾人么将军?”



    迟宥没说话,看上去并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将军?”



    “不然呢?要不要请草莽先生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明日正午恶鬼等着你捉好不好。”迟宥不耐烦的低声嗤笑一声,反而加快了脚步,



    这不说话就不说话,说话就要呛死人。



    沈宸弋见着这,笑着摇摇头,慢悠悠的抬腿跟上去,



    怎么这人还一点就炸?睡了千年也不见脾气有所长进。



    跟了一会儿,见那人仍然没有将速度慢下来的意思,沈宸弋索性停了脚,对着前面人喊,



    “诶,迟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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