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师董夫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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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历自秦始皇二十六年施行,至西汉初年于今已有一百余年之久。十月为年初,次年九月为年末。而今冬至与朔旦重合为一日,少年汉武帝也已成长为青年,为表壮志雄心,改年号为元朔。如今是元朔二年,司马子长自父亲任太史令后,已是做了十三年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年方十八,距离那及冠之年,也仅不足两年。
既然当了官二代,自是与龙门山的耕种牧畜生活不可同日而语。虽说十三年间,仍是在龙门山耕读,可此耕读已非彼耕读。彼时的耕读生活是白天种地放牧,西北风沙日日吹得满嘴都是;到了晚上,还要苦苦研读大家典籍,虽不至于囊萤映雪,凿壁偷光,但夜夜看着那不断燃尽的油灯,也是心疼不已,毕竟夜晚失去的灯油,都是一大家子白天辛辛苦苦流汗赚取得来。
而今呢?耕读耕读,自然是以读为主,至于耕?哪家官二代需要去耕?只是读书之余的消遣与锻炼罢了。饮食三餐皆是精致,更不谈每日的瓜果蜜饯,那都是自家老子从京师之地输送过来的新鲜玩意,到了夜晚,更是红袖添香,素手研墨。可这千篇一律的读书日子,过久了也是无聊。无妨!龙门山地处关中,快马奔驰,去趟京师也不消几日。想必家父大人也是不会阻拦的,实在是不行,就借着游学之名体验京城繁华,事了之后,再向父亲大人多背一背那从娘胎里就会的历史典籍。有几次太史令一高兴,又留自己在这京师住了一年半载!
司马子长是万万没想到,上一世过了二十来年清贫日子,如今竟也是大汉天下的官二代,再想想父亲身为天子重臣,和当初京城那些院里的孩子,也不差多少嘛!
可今天的司马子长有些许不舍。武帝一纸圣令,但凡财富在300万钱以上的富商豪门,一律迁徙到京城附近的茂陵,由官府划出居住地。
熟知历史的司马子长知道,这是西汉赫赫有名的“迁茂陵令”。换句话说,文景之治以来,无数富商、豪门崛起,皆在当地落地生根,盘根错节。隐隐有威胁到帝王权威之势,一代雄主眼里如何揉的进沙子?大气魄的刘彻决定把这些富商豪门连根拔起到茂陵,让这个国家游离在京师之外的精英,全部拖家带口,放弃当地人脉与资源,统统住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当然了,如此多的豪门举族搬迁,舟车劳顿,武帝许是心觉不忍,朱笔一挥??凡每户迁徙者,补20万钱!多吗?听着是不少了,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半辈子才能赚多少?少吗?富商豪门有苦难言,一些因迁徙所放弃的良田豪宅倒是能补一些,可积攒多年的人脉资源,山高皇帝远的自在,哪一项是这20万钱能弥补的?
太史令大人身为朝中重臣,自是积极响应。一封家书修至龙门山,便令司马子长拖家带口的往茂陵行去。茂陵和龙门山同处关中平原,一处中部,一处西部,相距不远。司马子长全族一路东去,行至酒肆歇息。
落座以后,听得一老人微微叹息,此人身高约莫不高,四尺有余,圆脸长须,头戴方巾,双手拱于胸前,正襟危坐,待饮得一杯酒后,自言自语道:“世人皆知武帝雄才,为表壮志,改号元朔,谁又知此乃天意呢?”
司马子长心有好奇,举杯落座到此人身旁道:“先生有何教我?”
老人笑道:“老朽自言自语,何以教你?”
“这酒肆当下唯有你我,董博士莫不是说给陛下来听?”司马子长故作高深,实则已经是把这位失意之人认了出来。前世身为历史学系的高材生,对这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夫子画像再是熟悉不过。
“哦?不知小友乃是何人,在这乡野之地能认得老朽,老朽所言,意指武帝今改年号,原因有二,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董仲舒自罢官回乡教书,门生无数,似乎对司马子长能认出自己并无太多惊讶,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颛顼历法行至西汉,头一次遇见朔旦日与冬至日重合,此乃祥瑞之象。若说为何改元光为元朔,此乃根本,天降祥瑞,帝王自当有所回应,此乃天人感应之举。”
“世人皆知董先生独尊儒术,认为德行乃治国理政之根本。却不知先生有天人感应一说,认为君权神授,以天意制衡君权,再以三纲五常制衡天下,方得大一统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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