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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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昏黄的灯光下，顾?只穿着一件里衣，正聚精会神地缝补着他破破烂烂的外衣。他膝盖抵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针线和各色布，被子上摊开几件颜色相近的布匹。
李清瑶直接坐在他的床边，顾?头都没抬，口中还咬着一截线，口齿不清地回了她之前的问话。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棚户区，我没看见谁送你来的，棚户区除了我没人接近你，你昏迷期间没有短暂地醒来过，也没说过什么梦话。”顾?垂着眼，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灰扑扑的窗帘上，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李清瑶的半张脸。
“破成这样了，别补了。”李清瑶没从顾?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气泄了大半，“我让人照着你的身量去买几件成衣。”
“我还预备着些，等我好了，还是得回去的。”顾?咬断棉线，打完一个结。
被他修补好的衣服平平整整的，瞧着确实很像是一回事。
“也是可以待在这里的。”李清瑶摸着他修补过的针脚，淡淡道。
顾?浅浅笑了，了然道：“李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顾?落了次水，胆子倒是大了些，李清瑶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把顾?收入麾下，这么一看能听懂一点弦外之音，至少不是一个坏事的傻子。
“至少，我得先在青岩帮里活下去吧。”李清瑶轻声道：“今日，几位堂主和我签订了军令状，有关修建泥龟的。”
李清瑶三言两语将过程讲了一遍，她没说一句自己的想法，静静地等着顾?的回答。
这是测试，也是一种试探。
试探顾?是否能和她成为同路人。
“李帮主的话可以听一些，陈长治对你态度不好，你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助力难，可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一般不会出手。”顾?分析道：“我有两计，一为上计，一为下计。上计，先争取陈长治信任，投其所好，消除偏见，若他能够承认你，修建泥龟便能一马平川，阻力减少。只是此计前提需要找出他对你态度恶劣的原因，如果是有宿仇难以消除，此计便废，如果是有人从中挑唆，你和他之间有所误解，关系便还可以转圜。”
“态度改变不是一朝一夕，我的时间不多，等到陈长治认同我，我和你早就都扫地出门了。”李清瑶说，“你的下计呢？”
“下计……李姑娘修建泥龟的秘方可是独一家？”
“是。”
“把握几成？”
“五成。”李清瑶说了实话，“其中需要的一种东西不知可否寻到，若能寻到，八成。”
“下计是单枪匹马，冲破阻碍，直接用结果结束偏向，凶险的是明枪暗箭难躲。”顾?说，“如果我是你，我选择下计。”
李清瑶浅浅一笑，没说采纳还是不采纳。
“你在屋中养病，不要乱跑，后院人员繁杂，不要起了冲突。”李清瑶慢慢道。
“后院人员繁杂，可以打探消息，但不要打草惊蛇，明白。”顾?点头。
“我刚回帮不久，说不准这些天有人来找我，可我需要外出，不在屋中的可能性较大，你一个人在院中，需要注意安全。”
“命格孤煞，克亲克友，一人当关，万夫莫开。”顾?苦笑着调侃自己。
李清瑶也有用顾?克星的身份挡住一些人的想法，既然他这么识趣地提出来了，也不用自己明说了。
“你不怕我的命格？”顾?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我更怕穷的命格。”李清瑶开玩笑道。
天煞孤星之说能够挡去一些来看热闹的人，剩下的真正想要找李清瑶有事的挡也挡不住，李清瑶也没指望真把顾?当成一个百试百灵的门神，她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招待没意义的人身上。
而且她还需要时间贴近原身的习惯，少在人前就多安全一分。
“有时间……也帮我补补那件衣裳吧。”李清瑶突然道。
顾?知道她说的也是在棚户区穿的破布。
“你一个堂堂帮主女儿，还怕没衣服穿？”顾?调笑道。
“说不准哪日又要回去呢？”李清瑶说，“现在能蹭块布，蹭点线就蹭着吧。”
灯火氤氲，模糊了两人含笑的眼。
与子旧衣，不忘故约。
“合作愉快。”李清瑶握住顾?的还握着线球的手晃了一下。
顾?一怔，慢慢回握住李清瑶微凉的手指，他摸到李清瑶手上的老茧，在他熟悉的位置分布着厚厚的练武留下来的茧子。
“同盟愉快，李姑娘。”顾?眸光微潋，轻声道。
“现下，我就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李清瑶抓住顾?的手腕，真诚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你受伤了，很严重，流血不止，需要一味药来止血。”
顾?眉头挑了一下。
“药方我已经拟好。”李清瑶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上头依稀可以辨认出些许笔墨痕迹。
顾?瞄了一眼那张纸，李清瑶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显然是不准备给他看。
“好。”顾?浅浅弯起嘴角，拿起剪刀，毫不留情地在自己手臂上划开。
鲜血顺着深深的伤口涌了出来，顾?面色不改，声音温柔。
“李姑娘，这样，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