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擦拳磨掌,你来我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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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保似乎早有所料,迎了上去。



    百官怔然回头。



    只见来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宪于,他捏着两道懿旨,却并未展开宣读。



    反而看向张?。



    张?被这一盯,下意识身子一激灵。



    曹宪于温和一笑,开口道:“张御史,李太后有口谕给您。”



    言语之间,倒是颇为客气,但明眼人都知道,张?这是要倒霉了。



    张?平缓情绪后,很是坦荡地下拜:“臣恭听。”



    曹宪于收敛了笑容,捏着嗓子道:“广西道御史张?!我不过途径中极殿外,便听到你咆哮御前,你究竟要何为!?”



    说罢这一句,曹宪于抬了抬眼帘,对着百官道:“皇帝初御极,便有人欺我孤儿寡母,纠仪官眼睛是瞎的吗?”



    “广西道御史张?,殿前失仪,惊扰少帝,即刻扭送回家思过,罚铜一月。”



    说完这一句,才朝慈宁宫方向行了一礼,示意口谕说完了。



    这道口谕念完,殿内莫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张?本倒是有这个心理准备,他只是起投石问路的作用,马前卒罢了。



    元辅和台谏肯定不会现在回护于他。



    只能自己硬抗下来,日后才有厚报。



    不过,虽明知这是要交出去的投名状,张?此时还是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



    终归是在直面一名秉政太后的怒意。



    “走吧,张御史。”



    一道声音惊醒了张?,抬头看到冯保和蔼的神情。



    冯保见张?迟迟没有动作,也不急着催促,反而问道:“莫不是张御史还要抗辩?”



    他又回头看向纠仪官,又看着高拱:“诸位,不会觉得张御史方才举止,没有殿前失仪吧?”



    纵使要回护,也不会有人敢公然指鹿为马,那是要被清君侧的。



    冯保见高拱默不作声,台谏葛守礼别过头去,这才笑了笑。



    随着与曹宪于点了点头,便有人要张?一左一右架起来。



    张?冷哼一声:“本官自己会走!”



    ……



    张?被赶回家了??被金吾卫扭送出午门的。



    这当然说不上多大的惩罚。



    毕竟国朝历来有广开言路,不罪言官的成例在。



    更别说如今高拱强势,李太后还真没法拿个殿前失仪的理由,就轻描淡写地重惩一名御史。



    至于后面怎么打击报复,就看各人手段了。



    处置张?是口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随手拍蚊虫,添头罢了。



    此外的两道明旨,才是重头戏。



    曹宪于展开一道懿旨,念到:“以原司礼监掌印孟冲身故,冯保侍奉年久,忠恳任事暂替,不日由权转实,着内阁、各部司知道。”



    百官恭顺地听完小太监宣读完懿旨,不时瞥向冯保。



    孟冲怎么死的百官难道不知道?



    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才下内阁补手续。



    先射箭再画靶子这种事,也就没卵蛋的货色不需要顾及脸面了。



    朱翊钧也隔着冕旒静静地看着冯保。



    这位大伴,做事还是老道,滴水不漏,得了高拱要找麻烦的消息后,立刻就知道提前请李太后的明旨,补全自己的短板。



    一道懿旨,直接完善了任用司礼监掌印的流程,将位置扶正。



    但他更在意的是,冯保对李太后的了解与影响,当真不容小觑。



    竟然直接就在自己登极临朝的朝会上下旨,甚至等不到第二天。



    张?这个区区马前卒,刚探头就被李太后一巴掌扇回了家。



    李太后对冯保的信重,到底有多深厚!?



    “元辅,还请接了旨。”那太监催促道。



    高拱不表态,一时还真没人敢去接旨。



    他的门生,吏科左给事中宋之韩,更是频频看向高拱,只要座师一个眼神,他就敢冲锋陷阵。



    一时间,目光都聚焦到了高拱身上。



    朱翊钧也不例外。



    只见高拱双目微合,似乎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臣等领旨。”



    冯保暗道一声可惜。



    反正他屁股都坐下了,高拱不接旨孟冲也不能复生。



    甚至于,乐见高拱继续与李太后僵持,抗旨不尊。



    曹宪于见这道懿旨送了出去,又展开另一道。



    唱道:“新帝登基,我孤儿寡母,不熟识朝官,依照旧例,百官自陈任上得失,奏与皇帝了解知道。”



    他方一念完。



    百官立刻便露出惊容,甚至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所谓自陈得失,当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向皇帝做工作总结这么简单。



    而是自请致仕的委婉说法!



    国朝向来便有此成例,新帝登基,百官便要自行致仕,留与不留,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相当于给了新帝一个重组领导班子的台阶。



    但是,成例就是成例,皇帝与朝臣有默契也就罢了,这下懿旨催促,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这是赤裸裸地在敲打百官!



    结合第一道懿旨,分明是在说??有胆与冯保为难,那就别怪我将自请致仕的奏疏准了。



    百官不由面面相觑。



    话虽如此,这旨,还是要接的,这种没有实际命令的旨意,没有抗旨的必要。



    给事中从曹宪于手中,接过了两道懿旨,并无多余言语。



    曹宪于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仿佛从未来过。



    只有殿内诡谲的气氛,提醒着百官方才发生的一幕。



    ……



    殿上的事,很快便发酵了。



    高拱与冯保,各自开始了明目张胆的斗争。



    先是台谏,不过短短两天,便有数名御史,纷纷弹劾冯保。



    尤其指的是皇帝未登基之前,冯保的作为。



    首先是张?当头,说“未闻令旨革某用某,一旦传奉令旨者,皆出自冯保,臣等相顾骇愕”,直指孟冲死前,冯保就非法上任了。



    随即便有御史跟上,称冯保“逆?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干祖制”。



    一个僭越神器,蒙蔽主上罪名,狠狠拍在了冯保脸上。



    以往这些奏疏甚至都过不了司礼监那一关,但由于张?在御前一番行为,使得消息根本压不住。



    很快就在朝堂上掀起了声势。



    奏疏的留中不发,又加速了言官们的串联。



    从数人,增加到十余人。



    旋即,便抬出祖宗故事,称太祖高皇帝洪武十年时,有内侍仗着资历老,侍奉高皇帝多年,便干涉政事。



    而后引出太祖圣谕“汉唐之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爱之过使然……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



    太监干政,太祖都不会包容,现在你李氏跟皇帝难道还要违反祖训?



    还劝谏两宫与皇帝,多体谅祖宗苦心。



    李太后不得已,只能以两宫与皇帝的名义,下令冯保自陈罪过,戴罪掌印,以观后效。



    这就是小骂帮大忙了,一个警告处分,不痛不痒。



    而冯保那边,也是尽显东厂厂督风范。



    他不知在何处,拿到了张?贪污渎职的罪证。



    不等有司介入,直接带人抄了张?的家。



    更是带着中旨,把张?捆缚起来,纵马过街,直接扔进到了都察院大门口,将其革为了白身。



    而后又带着所谓张?的供状,四处攀咬别的官吏。



    尤其几位高拱门人,更是频频被扰。



    事情到了这一步,事态再度升级。



    弹劾冯保的奏疏,宛如雪花一般,飘进了内宫。



    从冯保盗窃皇家珍宝字画,贪污贡品,收受贿赂,到私扣奏疏,隔绝内外。



    乃至冯保当初在裕王府当差的底裤,都被翻了出来。



    不仅要罢黜冯保,还要立赐究问,以早?宗社事。



    ……



    六月十三,未时。



    暑气渐深,太阳开始毒辣起来。



    不禁暴晒了紫禁城,也灼烧着时局。



    “什么?有太监出首,状告冯保杀害孟冲?”



    朱翊钧正在逐一翻看贺表,不由得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朱希孝。



    朱希孝斟酌了一下,说道:“是孟冲以前的干儿子,孟冲死后,被陈洪护了起来。”



    “如今不知是受人指使,还是瞧准报复冯保的契机。”



    自从朱翊钧登基后,朱希孝便亲自戍卫乾清宫。



    涉及到蒋克谦没资格知道的大事要事,也是由他来汇报。



    朱翊钧听到陈洪这个名字,突然想起这人。



    裕王府的大太监,此前也是做过司礼监掌印的人物,好像也是冯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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