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践祚之初,群然噪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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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民代表,文武百官,正跪伏在午门外,骤然听到一道鼓声,是钦天监安排的时鼓。



    随着鼓声一响,东曦初升,照在午门之上。



    众皆纷纷抬头朝城楼上看去。



    只见通赞、赞礼、宿卫官、各侍卫等侍从官,鱼贯而出,在门楼上开道迎候。



    云盖、云盘紧随其后。



    一道身着衮冕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现身。



    “有诏!”有人唱喊。



    军民百官当即伏首:“恭听圣谕!”



    朱翊钧看着城楼下方,黑压压跪倒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胸膛不由数度起伏。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缓解了一番。



    这才对着下方,一字一顿,宏声道:“我国家光启鸿图,传绪万世;祖宗列圣,创守一心,二百余年。”



    与此同时,左右当值太监,重复一遍,传到下方耳中,下方每隔一段便有太监重复一遍,向后喊道。



    重重叠叠,犹如声浪。



    “我皇考大行皇帝,明哲作则,励精图治……遽龙驭之上宾,顾命朕躬,属以神器。”



    “乃仰遵遗诏,俯顺舆情,于六月初十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



    朱翊钧顿了顿,闭上眼睛,中气十足,说出那一句:“即皇帝位。”



    值此刻,教坊司安排的中和韶乐奏响,钟缶同响,鼓乐齐鸣。



    两侧值守的卫士振动衣甲,猎猎作响。



    下方军民百官,无论什么心思,都纷纷拱手加额,一拜、再拜、三拜、四拜。



    口中齐齐呼喊:“万岁!”



    “万岁!”



    “万岁!”



    百千人共唤万岁之声,直冲霄汉。



    呼声、喊声、乐声、振甲声、钟鼓声、波涛汹涌,宛如天地共鸣,响彻整个紫禁城!



    ……



    声音渐渐歇止。



    “其以明年为万历元年,与民更始……”



    宣读诏书的声音继续响起,军民代表还在跪伏听旨。



    百官却是已然起身,陆续由午门进入。



    朱翊钧也转身下了城楼。



    稍后他还要御临中极殿,受百官贺表,但这一刻,他的登极大仪,已经圆满了。



    大典的内核,在于宣告,当众人山呼万岁的时候,大典就已然提前结束。



    从现在开始,他便是大明朝千万人共尊的皇帝了。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或者说,这只是他万里之行的开始。



    不止是他在等这个时间点。



    高拱也在等,他在等帝位上坐上一名十岁孩童,好假奉儿天子以废司礼监,让皇帝做个点头机器。



    冯保、张居正也在等,他们需要李氏登位太后监国,好驱逐高拱,独掌大权。



    朱翊钧、冯保、高拱、张居正,几人的交手,也将在此刻正式开始。



    ……



    与常朝不同,登基临朝,是百官朝圣的仪礼。



    人数数十倍于廷议,文华殿根本施展不开。



    又为了彰显天家威仪,太祖定例,登基临朝一律在位于紫禁城中轴线上的奉天殿举行。



    而今,礼部请命两宫,却是改到了中极殿。



    尚宝卿侍从官早已在殿中设好了御座,朱翊钧施施然坐了上去。



    他没有再去关注升殿的仪程,只是静静等候着百官上贺表。



    一顿鸣鞭、鼓乐之后,百官鱼贯而入。



    四名奉旨祭告的勋贵,率先出列:“臣等,幸不辱命,已告于天地宗庙。”



    “天地宗庙闻陛下登极,有瑞彩洒落,必是喜极。”



    “臣等,斗胆为陛下献上贺表。”



    言罢,朱希忠隐晦地看了御座上的皇帝一眼,心中思绪万千。



    朱翊钧被冕旒遮住了视线,只点了点头:“卿等一片赤诚,朕知之。”



    又看向冯保:“司礼监掌印冯卿,为朕呈来贺表。”



    冯保拜下:“内臣遵旨。”



    而后从御阶上走了下去,从四位勋贵手中收上贺表。



    四位勋贵归列。



    又有阁臣出列:“臣等为陛下登极贺,亦有表奉。”



    朱翊钧颔首。



    随后,百官便由内阁辅臣、六部九卿、至七品微末,大小官员依次献上贺表。



    一切井然有序。



    直到……



    “陛下命司礼监掌印收取贺表,你这厮是何人!?”广西道御史张?,皱眉看向冯保。



    殿内霎时一静。



    朱希忠似乎身体不适,紧闭上了双眼。



    高拱目不斜视,似乎全然没听见。



    张居正嘴唇微张,恰到好处地惊讶。



    高仪双手持笏,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只有不知情的官员,四周环顾,与同僚对视,目中透着无措与恐慌。



    冯保遭此刁难,也端得是一身养气功夫,眼皮都未抖一下。



    只是朝御案之上拱了拱手,缓缓道:“咱家便是司礼监掌印。”



    张?拂袖,抬起手指着冯保,视线左右逡巡,向百官征询道:“这便是司礼监掌印!?”



    百官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且不说你认不认识,便是心有疑虑,该是在这个时候咆哮中极殿吗?



    无论大小官员,迎上张?的眼神,都纷纷别过头去,不愿卷入这场旋涡。



    御阶下方的纠仪官,也是当即出言喝止:“张?!天子御极,注意体统!”



    张?顺势下拜,朝皇帝认罪:“陛下,臣方从广西巡案而归,尚不知先帝有遗诏更换司礼监掌印,臣有罪!”



    既然冯保是司礼监掌印,那想必是先帝遗诏吧?



    以退为进!



    张?这话虽是认罪,但实则是将冯保就任司礼监掌印不合流程这一事,放在了台面上。



    冯保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演的哪一出,哪怕有所准备,也忍不住恨恨看向高拱。



    朱翊钧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是马前卒罢了。



    见状他也干脆装傻:“张卿请起,不知者无罪。”



    “卿有所不知,冯大?乃是我母后点用,非是先帝遗诏。”



    张?当然是明知故问,他非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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