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软刀割心,堕溷飘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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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真要换你们坐上那个位置,高拱张居正但凡有一口气,诏令就出不了皇城半步。”



    他位居三公,为先帝登基掌冕,为太子成人加冠,朝堂上的事,少有能瞒过他的眼睛。



    先帝在时是什么情景?



    高拱以内阁首辅之身,兼任吏部尚书,事权人权集一人之手。



    稍有不合他意的,都被他驱逐出了朝堂,同样贵为内阁辅臣的李春芳,殷士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就连先帝中旨,都敢数次封驳。



    这是何等强势?



    更别提如今的高拱,先帝遗命在手,奉旨顾命,这种情况还想镇之以静?简直痴人说梦。



    正因如此,这位皇太子的作为,才让他高看一眼。



    朱时泰迟疑道:“爹,高拱为人,我还有所耳闻,这张居正焉能并列?”



    在他印象里,张居正就是高拱的跟屁虫才对。



    朱希忠都被自家儿子逗笑了:“平日里不学无术,整日去勾栏厮混,国公府怕是要败在你手里。”



    “你这不成器的,且看着吧,这二人早晚要斗过一场,届时内阁必然尽掌于一人之手。”



    锦衣卫开国之时,连大臣们梦话都能刺探地一清二楚,号称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此后虽然衰退了些,却也比寻常大臣消息灵通不知多少,这些人的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他。



    朱希忠执掌锦衣卫,深感如今暗流之汹涌,连他都感觉到胆战心惊。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若非如此,今日他得了暗示,立刻就贴上皇太子的热屁股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踌躇犹疑。



    朱时泰无所谓地摆摆手:“怕什么,老朽之辈,再厉害还活得过皇太子不成?咱们不跟着皇室,难道还要去看文官的脸色?”



    勋贵势弱,即便成国公府煊赫一时,朱时泰平日里,仍少不了受些憋闷气。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能忍辱负重,文官们可是拿勋贵当垫脚石都嫌脏的。



    但他忘了屋子里还有两个老朽之辈。



    朱希孝气得够呛,没好气道:“闭嘴!”



    稍微消了消气,却觉得自家侄子话糙理不糙,粗鄙之言也有些可取之处。



    他看向兄长,说道:“兄长,时泰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咱们世受皇恩,与国同休,若是被皇太子记恨上了,恐怕种祸不浅。”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勋贵依附于皇权,向来没有拒绝的余地。



    若非如此,当初世宗皇帝封赏三公之位时,朱希忠也不会“力辞而不能”了。



    乃至这锦衣卫,都是先帝硬塞给朱希忠的。



    如今到了还账的时候,又如何躲得过去?



    朱希忠缓缓摇了摇头:“被内阁记恨上了,旦夕之间,就有果报。”



    别看他官职显赫,内阁若真是铁了心要拿捏他,不要太轻易。



    同样显赫一时的镇远侯顾寰,先帝力保其掌管京营(常驻中央军)。



    就因为不合内阁的意,言官们前赴后继,弹劾顾寰年老才庸,先帝处置一名言官,就能再冒出来十个。



    之后更是冒出了顾寰贪权恋位,离间君臣,要夺他爵位的奏疏。



    吓得顾寰连夜突发呆症,才让内阁高抬贵手,甚至有人明着放话“惟知退让自守以保勋名,以避嫌忌耳”。



    而如今高张二人犹有过之,朱希忠哪里敢得罪。



    内阁强势,新君早慧,偏偏还被赶鸭子上架,当真是两头堵。



    朱时泰已经不耐烦了:“那就当张宏放狗屁,咱们什么都没听过。”



    朱希忠都懒得纠正儿子这幅模样,只是闭目沉思。



    朱希孝也不催促,轻轻起身,给兄长把身上的毯子扶了扶。



    过了好一会。



    朱希忠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朱希孝:“玉田伯府上的蒋克谦,好像就在你麾下当差?”



    朱希孝一怔,点了点头:“是,八月袭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位置。”



    而后他恍然大悟:“兄长的意思是……把这差事交给蒋克谦!?”



    “妙!高!”朱希孝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拍案叫绝。



    玉田伯,是外戚受封,始封是世宗朝献皇后的弟弟。



    传至蒋克谦的父亲时,才第二代。



    但蒋克谦这倒霉老爹,是个浪荡公子,屡次不顾王法,中出良家妇女,直接把蒋克谦的世袭给作降叙了。



    以至于如今蒋克谦只能袭一个锦衣卫的小官。



    虽然是小官,但怎么说也是勋贵,皇亲国戚出身那可是如假包换!



    更妙的是,这种上一辈还阔过的破落户,心态极端,天然就赌性深重,恨不得立马再建功业,恢复荣光。



    让其代表锦衣卫,倒向皇太子,双方都求之不得,同时还方便他们随时切割,可以说是三赢。



    朱时泰一头雾水:“哪里妙了,这样咱们跟皇太子岂不是不亲近了?”



    朱希孝无奈开口解释:“进赌场还要慢慢加注,熟悉赌局,哪有一进场就压上全部身家的。”



    拿赌场作比,朱时泰立刻心领神会。



    频频点头:“在理,在理!”



    朱希忠气得好一阵咳嗽。



    他这倒霉儿子,但凡有那位皇太子一半的心智,他都不至于病入膏肓了,还死都不敢死。



    这成国公一脉,交到他手里,就怕跟玉田伯家那个浪荡子一般无二。



    混迹勾栏赌场也就罢了,要是被他那些狐朋狗友设套,落个作奸犯科的把柄……



    言官可是如狼似虎,死死盯着勋贵们呢!



    尤其是他们这执掌锦衣卫,三公之身的成国公府,更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旦行差踏错,成国公府必然衰落下去,朱时泰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自己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谁能庇护这偌大的国公府,以及这不成器的傻儿子呢?



    下注皇太子……或许,未尝不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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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隆庆六年六月)赐辅臣及讲官并各衙门三品以上鲜笋??《明神宗实录》



    注2:(隆庆五年八月)命故玉田伯蒋荣子克谦,为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佥事。克谦系戚畹,例当授都指挥同知,以父尝犯奸故,降叙云。??《明穆宗实录》



    注3:勾栏,泛指表演场所,本章特指高级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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