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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白,被灯光一照,整个人简直亮到发光。



    她的手里握了一把豹折叠式的三用手-弩,弩上已经装好了不锈钢箭,箭头泛森然冷光,正对着他。



    炎拓说:“你穿上衣服吧,省得感冒。”



    说完了,转身继续往前走,把整个背部大方亮给了她。



    雀茶的头微微侧向、看向弩身的瞄准镜,看到炎拓的后背整个儿框在了镜头的十字里。



    她的食指勾向扳机,在上头搭了一会,又松开了。



    ***



    回到车上,炎拓只觉得周身火热,额上发烫,两个手心拢得全是汗。



    他把额头抵靠在方向盘上,慢慢平缓心情。



    过了会,他直起身子,拿起手机,翻开最近通话记录。



    密密麻麻的记录,来自同一个人,林喜柔。



    炎拓盯着这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然后拨打。



    那头很快就接听了,声音不疾不徐,绵细柔和:“小拓啊。”



    炎拓的颈后有一圈汗毛立起,这么多年了,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他定了定神:“林姨。”



    林喜柔笑:“到哪了啊,明后天就能到家了吧?”



    “不是,林姨,想跟你说一声,我得晚点才能回去,”他力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随意,“在这边遇到一个朋友,很多年没见了,聚一聚。”



    “那挺好啊,难得你有处得来的朋友,”说到这儿,她声音低下去,“不过带着狗牙,得注意啊。”



    炎拓看向车内的中央后视镜,镜面里,他的表情铁一样冷漠:“我明白。”



    “一路都还顺畅吧?”



    “顺畅。”



    “如果被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



    林喜柔嗯了一声:“林姨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下不去手的话,让狗牙做就行。”



    “懂。”



    挂了电话,炎拓在车里默坐了会,然后发动车子,掉头回旅馆。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让聂九罗和狗牙同处一室,他总觉得不放心。



    ***



    再说聂九罗这头。



    炎拓刚走,狗牙就改了先前卑懦的神气,连往箱子外头吐了两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聂九罗隐约听到什么“便宜儿子”、“小白脸”,具体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然后,狗牙把灯给关了??他爬出行李箱的时候,聂九罗还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认出她来了,要报瞎眼之仇。



    没想到,他只是走到门后、关掉了灯,又摸黑走回去、爬进了行李箱。



    为什么呢?聂九罗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不喜欢光?



    她的双手虽然反铐,手指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右手食指灵活地一挑,就勾住了左腕上的手环。



    这个手环,外人看只是“极细、多圈、螺纹”,blingbling的又时尚又好看,其实得拆解才能知道玄机:这手环并不多圈,只是一根绕了数圈而已,韧性很强,即便强行撸直,一松手,仍会回到多圈的状态。



    她拈了会手环,想想又放弃了,过了会,双手带动铐身,在水管上磋磨起来。



    金属磨挫金属,那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很快,狗牙就耐不住了,在黑暗中瓮声瓮气朝她吼:“别出声!”



    聂九罗权当没听见,她笃定狗牙不敢动她,毕竟炎拓曾经嘱咐过。



    狗牙暴跳如雷,蹭一下窜跳出箱,一拳把灯开关砸开,又冲着她吼:“听不懂人话啊?”



    聂九罗脸一仰,示意他自己有话说。



    狗牙怒气冲冲,抬手就待撕开胶带,行将碰到她脸时,忽然顿住,再然后,小心翼翼,慢慢拈起胶带边缘。



    这人怎么突然间怜香惜玉起来?聂九罗大为惊讶,然而下一秒,就听哧啦一声,胶带被狠狠撕扯下。



    聂九罗疼得倒吸凉气,一张脸火辣辣的,真怀疑是不是面皮都被扯掉了一块。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狗牙跟炎拓一样,都是变态。



    她咬牙缓了一缓,抬起头,满脸关切:“你的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



    狗牙:??



    “就是你的眼睛,这么重的伤,完全不加处理,会感染的。”



    狗牙这才反应过来,恶声恶气回了句:“不用。”



    “你可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聂九罗毫不气馁,“我看你伤口挺深的,那根铁丝有多长?会不会伤及脑子?可能一时半会你还能撑,但是细菌万一进到脑子里,整个人也就废了,这周围环境这么脏……”



    狗牙不胜其烦,暴躁地打断她:“不用不用!你闭嘴!”



    艹!还有这么油盐不进的,聂九罗头一次见到瞎了眼还不当一回事、任眼窝里血流脓淌的:“你是人吗?”



    这话其实纯属无心,她的想法是“是人都知道要包吧,这都不处理,你是不是人啊”?



    没想到的是,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居然让狗牙大为震动,他身子一僵,面色都黄了,然后气急败坏:“谁不是人了?”



    聂九罗心中一动,狗牙这句话,初听没什么,细品不对味:一般人对骂,大多是“你不是人”,“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继而上升到八辈祖宗、远亲九族都被开除人籍,但很少有人会反驳“谁不是人了”。



    虽然狗牙有些举动,尤其是深夜扒窗那一出,曾让她对邢深说出“我觉得是人都做不到”这种话,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大千世界,出个把能飞梁窜屋的奇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盯着狗牙看,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仅剩的那只独眼里,被她盯出了几分惶恐,而那只瞎眼,血脓中已经结上了黑痂。



    聂九罗一字一顿,语气和缓,说:“你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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