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冥冥萤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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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都盗走了吗?”姚半仙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其实我早有防备,黑衣人盗去的都是被我断章取义的书。”他指着正前方的衣柜,看了看记恩。
记恩会意地朝柜子走去,口中默念“开门咒”……
“轰”的一声,楠木柜子从中间往两边分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展露了出来。
夏宇龙他们三人甚是惊奇,扶着姚半仙来到地窖边,
忽然,密道里的壁灯全部亮起,光线犹如冥界的悬冥火灯。
蓝芯甚是好奇,问道:“爷爷,这?”
姚半仙笑道:“这些灯油乃阴阳之露炼制而成,有阴阳之气靠近便会主动燃起,莫见怪,莫见怪。”
“想不到爷爷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张仙也惊奇道。
姚半仙又笑道:“此密道你八个师叔他们都不知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记恩守护在密道门口,待姚半仙他们进入了密道里,他默念几句关门咒,柜子轰的一声合上了。
密室仅有姚半仙卧室一半大小,靠墙的四周是层层叠叠的书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书,有《楠宫迷经》、《黄帝内经》、《阿嬷修仙奇书》、《佛罗罗圣经》等几十种古书和医学典籍,书中散发着黑墨和黄草纸的味道,也夹杂着阵阵霉臭味。
姚半仙看着夏宇龙他们三人,说道:“这都是我一辈子的心血,黑衣人从阴阳宫盗去的都是赝品,有些语句被我改动了数字,有的则是点到段落,只知其一,却悟不出其二,那黑衣人不走火入魔算他的命大了,你们一定要在这几天熟读这些书籍,特别是宇龙,一定要用心专研,说不定我还会考考你们咧……”
说到这里,姚半仙心中有些悲凉,他拿起书架上的《阿嬷修仙奇书》叹道:“这本书可是爷爷修仙所悟,爷爷年轻那会儿云游四海,拜访了很多世外高人,也请教过很多炼丹师,结合此生所悟,才写了这本书,唉!只是爷爷愚钝,这辈子都未能修炼成仙,希望这本书对你们有所点化,书中所著大多为我生平所见所闻,今后你们闯荡天涯也会大有帮助的。”
蓝芯笑嘻嘻地接过书,道:“黑衣人和江湖各派要争夺的就是这本书吧,爷爷真了不起。”她将书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点着头笑而不语,随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心下自然明白,他著的这本书岂能与那本古书相提并论,那本古书高深莫测,而且还邪门得紧,当初也不知姜老太公赠送他那本古书是何居心,他参悟半生都未得出个所以然来,本以为是镇派之宝,却害得他乾坤派由盛转衰。
想起向天他们七人之死,姚半仙对姜老太公和那本古书突然有着咬牙切齿的恨,他轻叹一声,心道:“不提那本古书也罢,就让它长眠地下好了,免得又挑起江湖事端,弄不好还会搅乱这三界,岂不是罪加一等了么?”
姚半仙强颜欢笑,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也不想再提了,这些时日你们可要用心学,用心看,等你们把这些书看完,我可要将他们付之一炬了,免得被黑衣人抢了去祸害人间,你们可要别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啊。”
夏宇龙取下正前方的那本《楠宫迷经》翻阅了几页,笑道:“爷爷,这书上记载的是楠宫迷案和断案推理,我喜欢这本书……”
姚半仙点着头应道:“乾坤派几十本古书全都在这里,你先看哪部都行,我知道你们各有所好,爷爷也不强求你们把所有的书都看完,只要你们有所悟,有所透,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爷爷也就欣慰了。”
张仙不动声响地看起了那本《皇帝内经》,全然听不见姚半仙他们的谈话了。
这天夜里,姚半仙、记恩和仅剩的那名徒孙为向天他们七人简单超度了几场法事,第二日清晨便用草席裹着向天他们的尸体葬在了后院的夜来香树下。
姚半仙悲痛了好一会儿,挨个地呼叫着七个爱徒的名字,哭道:“龙古镇已如荒郊,为师无能,没有为你们七人寻来棺木和石碑,本想为你们隆重超度,可如今我乾坤派人丁衰败,实属力不从心,切望你们七人勿怪为师……”说着便呜呜地放声悲哭起来。
记恩抹掉了眼角的热泪,安慰道:“受限这当下,也只能如此了,向天他们泉下有知,不会怪我们的,不必过度地伤心难过了,要保重好身体才是啊。”
姚半仙摸了一把鼻涕,抽泣道:“反正我心里就是难受,真的心痛如刀割,难道我乾坤派就这么垮了么,要身体又有何用?”
跪在地上的那个徒孙站起身来,刚毅地道:“大师公、二师公,只要有我和宇龙少侠在,乾坤派就一定不会垮。”
姚半仙看着站在身旁那徒孙片刻,又想到了向山和德健他们四人还活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他点着头,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展三十,是向泽第三十个徒弟?”
展三十点着头,咧嘴一笑,回道:“正是徒孙我。”
记恩接话道:“这不,向泽收他为徒之前他还是龙古镇上流浪的孩子呢,一转眼就过去四年了,长得和我们一样高大了。”
姚半仙端详了展三十片刻,问道:“孩子,你是何方人士,先前怎会在龙古镇上流浪?”
展三十回忆起几年前的事情,面带忧伤之色,抓挠着头回道:“我只晓得是从北方逃难而来,那年匈奴南侵,大批北方难民举家南迁,在路上我爹爹妈妈相继饿死了,后来我与爷爷走散,和一群难民又来到了龙古镇上,我见走累了,就在镇上停留了下来,其余的人继续往南去了。”
记恩问道:“我有些记不清楚了,你是如何与你师父相识的?”
展三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这件事说来也挺惭愧的,那天我饿极了,偷了一店铺的包子吃,后来被一个老妇人带着一群孩子追着打,我在逃跑的途中正巧撞到了师父,师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赔给了那老妇人包子钱,他见我可怜,带我去附近的面馆吃了一顿饱饭,在离开之时,我执意要跟着师父,他便带我到乾坤派来拜见两位师公。”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看着记恩恍然说道:“我总算是想起来了,那时这小徒孙战战兢兢地跟随泽儿进了大堂,还带着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神……”
他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一番,看着展三十,又道:“那时你只是这么高的黄毛小伙,唉,几年时光个头比我们还高了。”
记恩也道:“泽儿生性善良,在八个师兄弟中排行最小,话也不多说,暗地里他做了很多好事。”
展三十点着头,以感激的口吻说道:“师父见我没有去处,在征得两位师公的同意后,他便收我为他的关门弟子,我只记得我姓展,没有名,爹爹妈妈平时管我叫狗牙子,师父说狗牙子这名是父母给的,他说我是他收的第三十个徒弟,就叫展三十好了,后来师父带着我接济了很多从北方过来的难民,虽然我功力远不如其他师兄弟,但在为人处事上,我处处以师父为榜样……”不知不觉的他眼中噙满了热泪。
姚半仙沉吟片刻,拍着展三十的肩膀,看着四下无人的空房,叹道:“如今乾坤派已是日落西山,你留在这里怕是耽误了你的前程,我给你指明一条好的去处,保证你衣食无忧。”他的语气中带着试探。
记恩听出了姚半仙的意思,推波助澜道:“没错,这乾坤派没有什么人了,你得尽快找出路才是啊。”
展三十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他哪里听得出两位师公话中有话,但他的纯真和忠心却展露无疑,他摇着手急道:“我生是乾坤派的人,死是乾坤派的鬼,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为师父和几个守墓,师公,您们别赶我走,就让我陪着你们吧,若是没有粮食了,我力气大,我可以耕种的,今后我少吃一些便是了。”
姚半仙搓着唇上的八字胡,看着记恩欣慰地笑了,说道:“泽儿有三十这么个好徒儿,我们死了瞑目了。”
记恩轻叹一声道:“这几百个徒孙中,哪个不是忠义之士,哪个不是有血有肉的铁汉子,只有那孙有望就是个败类。”
姚半仙一脸的铁青,他沉吟片刻,看着展三十,说道:“你记住咯,你还年轻,一定要练好本事,哪天见到那孙有望,一剑给我把他宰了,为你师父、师伯他们报仇,帮师公除了乾坤派的祸害……”
说着,便“噗嗤”一声,从口中喷出一滩黑黝黝的血液来。
记恩急得连连叫嚷,即刻将姚半仙背到了阴阳宫的太极床上躺下。
姚半仙扯着记恩的袖子,轻声道:“先别……别……让宇龙他们知道。”
……
夏宇龙在密道中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知道,此时正是向天师叔他们七人下葬的时辰,他真想去送七个师叔最后一程。
可是姚半仙说他们三人在这个时辰与下葬之事犯冲相克,送不得七个师叔,爷爷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其实这并不是反冲相克,姚半仙有另外一方面的考量,他乾坤派已是败得一塌糊涂,眼下这当口,其它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当下紧要之急是把他毕生的积累传承下去,他只想为夏宇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蓝芯走过来拍了拍夏宇龙思绪不定的脑袋,问道:“哥哥,怎么突然犯傻了?”
夏宇龙回过神来,竖着耳朵说道:“芯儿,仙儿,你们有没有听见屋外那送葬乐队奏响了?”
张仙红着眼嗔道:“哥哥,你真是傻了,这龙古镇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什么送葬队,向天师叔他们恐怕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还有他们的墓碑恐怕都没有咧。”
张仙说话直接,听得夏宇龙很是心揪,他沉吟片刻,哀叹道:“是了,仙儿说得没错,这龙古镇哪里还有什么送葬队,唉,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去送师叔他们一程……”说着,便要踏上密室的楼梯。
张仙和蓝芯抢上前去,一把将夏宇龙拉了回来。张仙气道:“哥哥,你这是不听爷爷的话,爷爷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蓝芯应和道:“是啊,是啊,修仙书上写道,物侍主而择其邻居之,时随天机,急急如律令,良辰之美莫克之,适得其反,天必谴之……哼哼,蕴含的便是其中之理,爷爷的话不可违哦!”
张仙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真有你的,芯儿妹子,学得可真快啊。”
夏宇龙独自蹲在一旁,气道:“你们一个个像爷爷一样,婆婆妈妈的,那本探案奇书我都看两遍了,背也背得下来了,除了这本书,其他的书我看了就头疼。”
蓝芯递给夏宇龙一本《道道仙佛罗经》,说道:“哥哥,看看这本呗,这是爷爷所著的另外一部修仙奇书,里面有很多趣事呢。”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夏宇龙便将这本书看完了,他正想闭目养神半会儿,张仙又递过来一部《罗刹山道人讲法》,书中的第一句“吾山非此山,吾道非此道,若要与我论道,非得探明此山……”
夏宇龙自言道:“还真有点意思。”说着,便认真翻阅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夏宇龙已将密室中的古书阅读了大半。其实,姚半仙早有安排,他担心夏宇龙专挑探案的书来阅读,对其他书置若罔闻,在出地窖时,他特地吩咐张仙和蓝芯一定要想方设法督促宇龙把古书阅读完毕。
那时的夏宇龙正用心阅读那部探案奇书,怎会听得见他们的谈话。
一晃眼就过去了四天……
这天夜里,夏宇龙他们三人得到姚半仙的允许,从密室出来透气儿。
夏宇龙第一时间便奔至乾坤派后院,他来到桂花树下,看着师叔们的坟墓,泪水喷薄而出,“噔”的一声,他跪倒在地,对着七个小土包磕了几个响头,抽泣道:“师叔,宇龙来晚了,宇龙来晚了,没能送你们最后一程……”
张仙和蓝芯在夏宇龙的身后也哭得不成样子了。
夜风袭来,后院满地冥钱翻滚,沙沙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曲悲凉的哀歌。
歌声中唱道:“疾风呼呼,哪会臣服于劲草,却搅乱了红尘,百事衰败颓废,遍野白骨无人问津,回眸千年泪眼成婆娑,前尘往事终究散尽云烟,死者怎能瞑目,生者莫要苟且……”
此时,月圆已然露出云层,整个大地虽说暗淡,轮廓却隐约可见,在这若隐若现之中尽显苍凉。
大天二站在乾坤派大堂的顶台上昂着头“呜呜呜”地哀嚎着,暗黄色的圆月就挂在它的头顶,乍一看去它的眼中闪耀着晶莹的泪花。
狼是远古的生灵,大天二今夜这般哀嚎夹着古老的沧桑,看来它也感受到了世态的炎凉,它是在呼唤拯救乾坤派的神灵么?
夏宇龙他们三人平复了心情,来到古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休息,三人沉默不语,都还沉浸在失亲的悲伤之中。
过得片刻,夏宇龙打破了僵局,开口问蓝芯道:“芯儿,水鬼前辈回来了么,他的伤势现在怎样了?”
蓝芯嗔道:“我道是你把水鬼前辈给忘记了呢,那天深夜他就回来了,经过其他四鬼帮他疗伤,他现在已经痊愈了……”
突然她眼前一亮,看着张仙笑道:“仙姐,趁着爷爷考宇龙哥哥之前,不如我们先考考他。”
张仙也提起了精神,回道:“嗯,我认为这主意不错,对,我们就先考考他,看他学到了多少。”
夏宇龙急了,“呸呸”了几声,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一起合伙来气我是吗,现在我心乱如麻,只想安静地待着,没工夫理会你们。”说着,伸手便挖起了鼻孔。
“哟哟……”
张仙笑了,看着蓝心,“芯儿妹子,你看,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好夫君,他那痞子样又暴露了吧,我就说嘛,空有一身外表,平时他就是这么邋里邋遢的。”
浅浅的月光下,蓝芯瞪大了双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夏宇龙那漫不经心的动作。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夏宇龙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一把鼻涕向张仙和蓝芯甩去,嘿嘿哈哈地笑道:“痞就痞呗,我也没少挨你骂,让你们尝尝我鼻涕虫的厉害,嘿嘿……”
张仙与蓝芯急得跳将起来,齐声嚷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恶心呀!”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张仙回过头来,气道:“哼,你这般调皮,我去告诉爷爷去,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话说间,却见无数颗星星点点自灵山方向飞来。
蓝心惊呼道:“哇!你们看,那些萤火虫又出现了,太漂亮了,古书有记载,管着萤火虫叫冥冥萤火呢。”
无数只萤火虫在后院上空停留了半会儿,如雨点般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古树的叶片上。
荧光如火,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射下来,在地上留下了斑驳陆离的光影。
张仙和蓝芯来到树下,旋转着婀娜的身姿,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好不陶醉在其中。
突然,千万只萤火虫腾飞而起,围绕着那只萤王向龙古镇东大街那边飞去了。
夏宇龙急道:“我们快跟谁去,瞧个究竟?”说着,便要往乾坤派的侧门奔去。
蓝芯拉住了夏宇龙,说道:“哥哥,先别急,小心那边有诈,要不先让水鬼前辈去探探路?”
夏宇龙点头应道:“直觉告诉我,这些萤火虫这并非邪恶之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让水鬼前辈先去探路也好。”
三人在后院焦急地等上了半柱香的功夫,水鬼回来时,只见他一脸的惊恐,说道:“少主,那边……那边,怪异得紧啊!”
夏宇龙扶着水鬼到石凳边坐下,说道:“前辈,莫急,你慢慢说,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您发现了什么吗?”
水鬼缓了缓神,说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萤火虫飞到豹头铺上空就了无了踪影,于是我从门缝进入,我才刚进门就感觉到头脑一阵晕眩,全身乏力,我使出法术想要跳出高墙,却怎么也施展不开,我是靠着双手一点点的爬山来的,还好我只是在大门边徘徊,若是再深入些,恐怕真是爬不出来了。”
听着水鬼的话,夏宇龙他们三人的心中均是一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仙轻叹道:“豹头铺本就怪异,黄姓人家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镇上的人都说他们不是中了诅咒便是那地风水不好,房子起在了乱坟堆上,被恶鬼索去了性命,我是不太相信这些传言,但事实却也是摆在那里。”
夏宇龙沉思片刻,看着水鬼问道:“前辈,您在豹头铺里看到什么了么?”
水鬼回道:“豹头铺的大院中长满了枯草,隔着枯草林子我只见到几间破败的房屋,其它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啊……”
他看着夏宇龙,眼神中还透露出些许的惊恐,又道:“想想我们五鬼闯荡三界也这么久了,却还是第一次被那豹头铺困住了法术,也不知里面是何神秘之物,少主,您可以当心了!”
见到夏宇龙眉头紧皱,但又蠢蠢欲动的样子,水鬼笑道:“嘿嘿,若是少主执意要闯豹头铺,我们五鬼也不会阻拦,定当誓死相随,不过话说回来,进到那豹头铺,我五鬼的法力施展不开,会影响到芯儿的内力。”
夏宇龙眉头紧皱,看着张仙和蓝芯问道:“仙儿、芯儿,你们说那豹头铺去是不去,十几年前我和爷爷他们闯那豹头铺时,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此事若让爷爷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去的了。”
张仙和蓝芯听不出夏宇龙这模棱两可的话,但以她们对夏宇龙的了解,夏宇龙是想到豹头铺闯一闯的。
张仙也耐不住性子,说道:“今儿有哥哥在,我也想去看看里面隐藏什么玄机,或许能找到我爹爹妈妈失踪的线索。”
夏宇龙和张仙都将目光投向了蓝芯。
蓝芯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我也去,不管是鬼窟还是魔窟,去了便知道了,哥哥有真龙附身,我们还怕那豹头铺不成?”
三人经过一番合计,从侧门溜了出去。
出门前,夏宇龙吹响了一声口哨,大天二从顶台一跃而下,紧跟了上去。
三人刚出门不久,一个黑影自侧门边闪过,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夏宇龙他们三人不动声响地穿过龙古镇大街,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形如鬼魅,大街两旁的破门残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大天二嗅着地上的味道,行走在废墟之中,它不时地驻足向四周张望,每一声响动都会引起它的警觉,对于小道中惊叫的夜呱子,它匍匐在地上观望了好久才起身离开。
不多时,豹头铺越来越近,就在眼前了……
豹头铺的大门还如十几年前那般,呈半开着的样子,只是房上的椽子掉得差不多了,顶上的瓦片已塌落大半,其余瓦片全由两扇门顶着,若是再来一场狂风暴雨,非得全部掉落不可。
阴风从两扇大门之间穿过,发出狂兽般的嘶吼,经过十几年的风雨侵蚀,门上的铆钉已锈迹斑斑,但楠木大门依旧高高挺立、岿然不动。
过路的人见了都扼腕叹惜,若不是害怕晦气染身,恐怕这两扇门板早就被镇上的人瓜分殆尽了。
夏宇龙叫来大天二,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天二扭头向前奔跑了几步便一跃而起,借着断落的椽子,跳至了豹头铺的围墙之上,钻进了一堆枯草之中。
夏宇龙沉声道:“老二为我们守住了外围,豹头铺里边的事情得全靠我们了。”
三人穿过门缝,蹑手蹑脚地摸进了豹头铺大院之中。
豹头铺的堂屋已经全部坍塌,浅浅的月光下两道残墙正隐没在杂草丛之中,阵阵阴气从四周破败不堪的屋内迎面袭来。
夏宇龙他们三人的脚步虽然迈得很轻,但还是有所惊动,几只夜莺从枯草中窜出,驮着几个披头散发的孤魂一头扎进了阴山之中。
通天眼中,只见十几个吐着长舌的恶鬼,正被白绫缠绕,吊在破屋里的椽子上,恶鬼身上散发着一股股说不尽道不明的冤邪之气。
夏宇龙轻声道:“这里始终是阴魂不散,我们都得小心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抽出了腰间的铁锹。
蓝芯问道:“这里可是一大家子呢,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了,也是那黑衣人所为么?”
张仙叹道:“唉!十几年来,豹头铺黄姓人家几十口人的死一直还是个谜,有人说他们得罪了某路妖仙,中了邪恶的诅咒,有人说是被那阴山老妖索了阳气,也有人说这座宅子起在了阴地之上,封住了通往阴界之门,被恶鬼索了命,镇上的人众说纷纭,却也没有谁亲眼所见,谁晓得哪种说法才是真的,总之,能在一夜之间取了一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并非一般人所为,而且,这豹头铺里的人功夫也不差……”
她看着蓝芯笑着问道:“妹子,来到这豹头铺中你害怕么?”
蓝芯一脸忧沉地回道:“此地冤怨之气过重,到处都是白色恐怖,可比阴界要诡异得多,唉!最可怜的是这黄姓一家子人,是谁害的他们都不知道。”
张仙望着头顶上的浅月,轻叹一声:“都过去好多年了,莫非这桩迷案真要湮没在这杂草林中了么,还有我的爹爹妈妈要去哪里寻他们?”
夏宇龙愤愤地道:“我料定这事与黑衣人一定脱不了干系,只是眼下还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阵阵阴风从四面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夏宇龙环顾四周,又道:“水鬼前辈丧失法力,想必是被这里的冤怨之气所扰,若是寻不见那些萤火虫,我们也不便久留了,得速速离去,让爷爷知道会被他责罚的。”
三人四下张望,却仍寻不见萤火虫的踪影……
夏宇龙心里犯起了嘀咕,那夜为何见到豹头铺上空出现一扇巨大的门,难道是没休息好导致的幻觉,又或是萤火虫汇集成了门的形状?
他又使出通天眼向上看去,只见夜空清朗无边,圆月旁边的那几抹淡淡的云也不见了踪迹。
眼看着圆月已经偏西了,夏宇龙有些失望,领着张仙和蓝芯正要离开。
突然蓝芯扯着张仙的衣角惊呼道:“仙姐,你看,那是什么?”
循着蓝芯的指向看去,隐隐见到东北角的一堆杂草丛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个黑衣人蜷缩在地上。
张仙俯下身来,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朝前扔去,那黑乎乎的东西没有任何动静,她又连续扔去了几块石子,但仍旧没有任何响动。
蓝芯轻声道:“那东西怕不是什么活物了吧?”
“走,看看去……”
夏宇龙以铁锹开路,拨开了杂草,轻脚轻手地靠近那黑乎乎的东西,蓝芯和张仙紧随左右。
待走得近些时,才清楚看见,地上躺着的果真是一具黑衣人尸体,其面纱向上翻转,两排牙齿裸露,颌骨已经脱落。
夏宇龙挑开了掩盖在尸体上那破败不堪的黑大褂,一具白骨展露了出来,有几只蜈蚣受到惊扰,快速地钻进了骷髅头的眼眶中。
蓝芯想要使出冥阳纯火照亮,夏宇龙阻止道:“别,这里的恶鬼煞气逼人,若是惊动了他们,恐怕又要纠缠不清了,我们看看就走。”
张仙撇嘴说道:“这黑衣人死不足惜,有什么好看的。”
夏宇龙默不作声,从上至下将尸骨翻看了个遍,突然他双手一颤,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