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百尺丹心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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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跪伏于地,灵魂却未屈膝,自称为奴时,也并不真觉自身下贱,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分明泥泞在深渊,但那身孤傲的骨即便做出卑微的样子,也并不卑微。



    但他方才却卑微到了极致。



    姜眠心里一紧,歪头从下往上瞅瞅他,看不出明显情绪:“宴云笺,你难过了是不是?”



    不等回答,她伸手抓他手腕,用力,仿佛这样更能印证她的诚恳:“你别自责,我本意是想帮你,不想惹你伤心愧疚的。”



    “这事本来就不算什么事嘛,一来是我自愿的,我就是想帮你,你见到你娘了,我也觉得很开心;二来你那么聪明,肯定也知道这件事对我自己也有利,一箭双雕的事,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宴云笺僵硬着手腕,只沉默不语,半晌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轻动了动腕,像是想把手抽出来。



    姜眠捏紧:“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没呀?理理我。”



    “是……听见了。”



    “听见了不算,还得往心里去啊。”



    他点头。



    姜眠才松开辖制他的手,而她都放开了,他手臂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姑娘出现在此处,是来寻我么?遇到什么事了。”



    对,还有正事呢,姜眠微微低头摘下脖子上挂的玉牌:“我是想把这个交给你来着,其实我早就该给你了,之前没料到后面会有这么多事,以防万一,你还是拿着比较稳妥。”



    宴云笺听得出她动作,怔然:“姑娘为何要给我这个?”



    “因为……”因为什么呢?姜眠避重就轻,“我答应你要帮你治好眼睛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和父兄提,你拿着这个,等宫宴结束和我们一起走,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话不对。



    可是以他的身份,又实在问不出“为何你无法亲自提”。



    所以他下意识向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眠拖长音嗯了一声,笑眯眯道:“我这不是看自己昏迷了几天,都没顾得上你,万一我再出什么事,爹爹和大哥又不知道你,那可怎么好?”



    “别胡说。”他稍严肃了些。



    她古灵精怪,一直绕着说,但若仅仅因此,不至深夜特意寻来。



    “姜姑娘,你若……”



    “哎好啦好啦,我投降,我说实话。”姜眠不明白历史为何会扭曲成那般,按记载此刻宴云笺该是个千恩万谢奴颜婢膝收下赏赐的人。但眼下,他觉察不妥,担心她安危,竟这样不好糊弄。



    “其实我就是……”姜眠低头,搬出一个合理的托辞,“我知道皇上和太后仍然想将我留在宫中,继续牵制爹爹。”



    没别的借口了,宴云笺智多近妖,但她不想让他察觉、出手干预,而为接下来的事造成任何偏差。



    “我不想这样,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帮爹爹做什么??他不肯教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其他可以问的人,所以便想来问你。”



    宴云笺听完,弯唇笑了。



    分明只有下半张脸露出来,他的笑容却如此夺目,叫看到这笑的人也忍不住微笑。



    “若是因为这件事,你倒不必太过担心。”



    “为什么?”



    他就像一个温柔的哥哥,嗓音低沉醉人,耐心教她:



    “皇上知道这种要求立不住脚,提出来,不过做一种姿态。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推行新拟的兵政,从而削弱姜将军的兵权。提出将你留在宫中继续抚养,只是双方博弈中他为自己寻求的砝码,将军在这件事上驳了他的面子,那么他推行新政,姜帅便会处于被动地位。但此刻于他而言,损折兵权等同于失去自保能力,万不可取。”



    姜眠怔怔望着他,记忆中刚刚看过所有的文献,分析,论证,无一不合他优美薄唇中发出的声音重叠起来。



    仿佛跳出历史,他站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讲的是过去,也是未来。



    姜眠心间长满了荒草般的茫然。



    宴云笺似有感知,声线更柔:“不过你不要怕,这并非死局,只要看穿了对方的目的,便不算劣势,总有解决的办法。我……”



    他微顿,说起这个,音色有丝不易察觉的赧然,“其实此前,我推演过应对的法子,万无一失,你放心。”



    原来,他看透朝倾轧局势,无需她提,就已经默默为维护姜重山准备了么?



    姜眠喃喃道:“为什么呀……”



    她的问句没有因果,可他听得懂。



    “姑娘反感么?”



    “不不,当然不是。”姜眠忙摇头。



    她摇头的力度太大,甚至摇掉一支头上钗环。



    宴云笺矮身捡起,将那小小银钗握在手中,指腹轻抹去灰尘,还给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我想做的事。”



    “姑娘还信我么?”



    他屏住呼吸,只有自己知道。



    姜眠立刻用力点头,甚至忘了他看不见。



    宴云笺却能感受到。



    他浅笑,低哄道:“那你别再害怕了好不好?这些……不好的事,定不会发生。”



    许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他有些羞赧,里面的挚诚镀了一层纯。



    姜眠心底涌上来一股涩。



    不知宴云笺究竟想出了怎样万无一失的办法,如果真的得以施展,留下他曾为姜重山竭诚尽节的痕迹,也许后世,他能少一笔沉重的骂名。



    可他注定无法践行。



    因为她已经来到这个宫宴上。臣子之女没有那么自由,她必须回去。踏入这个局,她就没有资格叫停了。



    一时间,姜眠竟不知自己是历史的破坏者,还是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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