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蜉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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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时勾肩搭背惯了,想都没想就挨了上去。



    魏?肩膀明显颤了下,觉得这距离好像太亲近了,浑身不自在,刚想闪开,鼻子里就钻进一缕清雅幽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环绕了上来。而且……好像……还是从萧?领子里散发出来的。



    那个时代士大夫讲究的都会用熏香,这他知道,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浑身一僵,心底浮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他飞快得偷瞥了萧?一眼,一抬头又恰好撞见那温濡浅淡的唇,赶紧移开目光。



    萧?拿起那只小竹马,戳了戳当中的小机构,竹马的四蹄就咯吱咯吱动了起来。



    魏?看得新鲜,一双明澈的眼睛鲜亮起来。



    萧?很得意,嗯,这个不算是谄媚献美了吧?哈哈哈哈哈!



    哪知道魏?面色只是鲜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垂着头,闷闷摆弄着手中的竹马。



    又不高兴了啊?不喜欢吗?萧?暗暗叫苦,这孩子的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啊。



    不过想想也是,晋王再不受待见也是王子,这些民间孩子们的小玩具恐怕他看不上眼。



    萧?有点失望,哎,他真的是从外地带来的哦。至少是城门外……



    魏?忽而苦笑一下,抽了下鼻子,“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个。”



    从来没有过玩具吗?这么惨?不会吧!



    “殿下小时候都没有……”



    他抹了把眼眶,突然道:“谢谢。”



    然后他专注地摆弄着手中那只简陋的小竹马,就像端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那孩子那落寂的神色,忽然让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沧桑感,觉得眼前那个青涩未脱的孩子,突然间就变得老气横秋了。



    萧?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乱世中的人,成长得快,老去得也快。”



    魏?这个年龄换在现代,正是青春灿烂,在操场上浑汗如雨的时候。



    可生于乱世,刚懵懵懂懂开始记事,就必须面对残酷的命运,在险恶的斗争中迅速成熟迅速老去,从来没有恣意飞扬的青春。



    朝为青丝暮成雪,一生犹如蜉蝣。



    *** ***



    傍晚车队到达了鹿鸣山。



    这里是一片莽莽苍苍的大山,霞光映照着秋日的大片红松林,山峦绵延起伏,再往北十几里地就是大雍建国以来二十八位先帝的皇陵,皇陵周围还有后妃和重臣的陪葬陵。



    经历了十多年的动乱,鹿鸣山猎宫早就变成一片断壁残垣,没法住了。所以皇帝和到来的各路诸侯都在鹿鸣山的谷底里安营扎寨。



    在靠近鹿鸣山的路上萧?已经看到诸路的诸侯的护卫军队和各色旗帜。萧?当然不识得各家的甲胄车式的差别和旌旗色彩。只看的眼花缭乱。道上到处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彪悍的战马奔驰而过,扬起烟尘滚滚。



    到了扎营的地点,他先送走魏?,就和秦羽去拜见桓帝。



    秋深露重,山谷间寒雾升起,桓帝的营帐中已经烧起了炭火。



    隔了半月有余,再次看到桓帝,萧?觉得他的发际线更高了,他靠着火盆,穿着厚重的裘袄,手里捏着一窜包浆黯淡的云珠,迦南香浓郁的气息散发出来。



    那珠子是明华宗的僧侣送的,大雍朝立国时就将清静无为的明华宗定为国宗。历代的皇帝都迷信得很,桓帝也不例外,加上他新丧妻儿,心中孤苦,看起来哪里像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帝王,倒是像一个青灯古佛前的老僧。



    秦羽先向皇帝汇报了明日秋狩开猎仪式的章程。



    萧?闻不惯那浓郁的迦南香味,悄悄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桓帝突然看向他,略是沙哑着问,“朕听说路上皇弟的车坏了,萧卿请他同乘,可有此事?”



    萧?赶紧道:“是臣准备不周,出行前没有检查好车辆。”



    桓帝关切地问:“晋王没有扰到爱卿吧?”



    萧?道:“不敢,殿下谦恭有礼,怎么会打扰到臣。”



    桓帝:“皇室子弟,也不是不能乘马,乱世中,不讲这些繁文缛节了,以后便宜行事即可。”然后他招了招手,宦者令曾贤就端上了一个漆盒。



    “阿季这一路上叨扰萧卿,朕不能亏了爱卿,这是西南进献的蜀锦,就赐给爱卿吧。”



    什么情况,只是请小晋王搭个顺风车,居然还有赏赐!



    萧?有些懵,真的,这亲善宽厚的样子,完全是一派他梦寐以求的君臣祥和的场景啊!



    青灯之下,桓帝就像一个看破红尘世事的老僧,安然恬淡,什么未遂的兵变,什么杀妻之仇,都是过眼云烟。



    “朕听说你前阵子身体不好,这本《清心诀》你闲暇时可以翻翻,有助于清心养神,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



    萧?赶紧接过来,“多谢陛下挂念。”



    他简直有些怀疑,这桓帝是不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了?或者……就是演技太好了。



    萧?当然知道多半是后者。



    和秦羽离开皇帝的大帐,四周已经生起了篝火,夜幕四沉。



    大帐里,桓帝眯起眼睛,望着帐外闪烁的灯火,他发现,这一次不是错觉。萧?变了。



    在深宫里的日夜,桓帝把萧?这个人从头到脚研究了个透,秦羽或许都感觉不到,但是敌人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车轴损坏这种小事,以前萧?是绝对不会过问的。让晋王同车,对于萧?这种戒备心极重的人,这更是天方夜谭。



    难道说,是郑国舅之事对他的影响太大,毕竟皇后之死使得天下对萧?口诛笔伐,居然使得他开始收敛锋芒了?打算向皇室示好缓和关系?还是……这……又是什么新的戏码吗?



    他眉头一皱,对曾贤道,“去,让人把晋王给朕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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