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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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

    阿姒没动,但元洄自己顶开了。

    舌尖相触,两人都是猛地一颤,阿姒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别……”

    太过了。

    元洄松开她。

    阿姒翻过身,背对着他躺着。

    月色不知何时已映入,照在她纤细的、微微发颤的后背。

    她蜷成一团。

    看来是被他欺负狠了。

    唇畔的触感让元洄心里蓦地软下一片,随之而来的,是内疚。

    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失去理智。

    “抱歉。”

    阿姒伸手触了下唇角,声音缥缈得不像是她的:“我没事……”

    稍顿了会,她又说:“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抱歉啊,我只是,只是第一回亲吻,有些不习惯。”

    秋日的夜晚很凉,可元洄耳朵烫得要命,脸也热乎乎的。

    幸好是晚上,幸好她看不见。

    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夜糊里糊涂地过去,翌日晨起时,他们平静如常。

    两个下属瞧出不对。

    “小主子,您和那女郎……不,您和少夫人,吵架了?”

    元洄冷冷扫去一眼。

    那两人忙捂住嘴,找补道:“是属下多嘴!小主子一心助王爷成就大业,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便乱了心神,不过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少年脸色却更阴沉难看。

    夜晚睡前,元洄照例打地铺。

    阿姒听到声响,讶道:“夫君,你今晚就不过来睡了么?”

    烛光把她澄明的眼映出点点星光,闪烁着希冀,瞧着有些可怜。元洄想起她昨夜做噩梦的事,收回已到嘴边的拒绝,提步走到榻边躺下来。

    阿姒很小声地吁出一口气。

    元洄误解了她心思。

    他对她伸出手:“要过来吗?”

    ()    阿姒讶异地“啊”了一声,元洄在此刻意识到是自己无意间曲解了。

    也许也是刻意的。

    他慢慢收回手。

    鼻尖扑来清新的幽香,回过神时,阿姒已滚到他怀中来,她脑袋枕着元洄的胳膊上,一头乌发搭下来,乍一看他臂弯像铺了一层乌黑绸缎。

    少年的拳头紧了又松。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平静下来。可低眉一看,心又乱了。烛光下,阿姒乖乖地闭眼,缩在他怀中比小猫儿还孱弱安静,煞是惹人爱怜。

    元洄忍不住低下头。

    嘴唇离她鼻尖还有一寸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他居然,又想吻她。

    原来,一切已不知不觉间失控。

    耳边回响起今日两位下属的窃窃私语:“别乱说!小主子是最像王爷的,杀伐果断,怎么会沉溺于情爱?”

    他当真如他们所说那样坚定?

    元洄陷入怔忪之中,他思索地看着阿姒,想从她的面庞上寻得答案。阿姒恰好睁开眼,二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她的眼眸很美。

    即便失明,也仍旧叫人心颤。

    元洄心里纠缠的念头在与她对望的时刻扭转成了另一个——

    情爱,真如他们所说那样误人?

    那究竟是毒,还是糖。

    “夫君?”

    阿姒征询地唤他。

    元洄迅速冷静,声线平稳。

    “怎么了。”

    “你是,想要亲吻么?”

    她睁着无辜的眼,话语也无辜,却是元洄听过最难答的一句。

    答什么?根本无需回答。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如此说了。

    元洄猛然收紧臂弯,把阿姒拖到身下,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他直接缠住她舌端,汹涌而肆意地勾缠,抓住她不放。

    撑在阿姒脑袋两侧的双拳不断收紧,手背青筋暴起,衣衫遮覆下的臂膀肩背逐渐现出薄肌的轮廓。

    这一个吻极为漫长。

    吻到最后,阿姒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用手轻捶他肩头。

    “唔,夫、夫……”

    元洄慢慢松开她。

    “怎么了?”

    阿姒睫毛湿漉漉的,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我要、要断气了。”

    元洄低低地笑了两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阿姒面前笑出声,对此,她却恼然:“都是吻,你怎么这么熟练?气息都没乱!”

    “我水性好,从小擅长憋气。”

    她微愣了愣。

    元洄不解:“这话不对?”

    阿姒恍惚地摇头:“不是不对,是第一次听到你主动闲聊。”

    经她提醒,元洄这才意识到。

    阿姒扯住他衣角:“哎?别停啊,夫君

    你声音这样好听,再与我聊会,我想听听更多关于你的事。”

    元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松开她:“此事复杂,再过几日,出了南阳再与你说。”

    阿姒很理解地点了头。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能随意暴露嘛,不过相比你的身份,我更想知道你从前趣事,这样便能更了解你性情。”

    他的性情?

    元洄将从小听到的外界评价倒背如流说来:“冷淡、寡言、无趣。”

    “是他们无趣。”

    阿姒高深莫测地摇头。

    “如何说?”

    她煞有介事道:“我觉得夫君就很有趣,只是你的有趣藏得深,寻常人没机会拨开表象看到内里。”

    这话元洄倒是初次听到。

    她倒是很会说话。

    他不作回应,唇角轻轻弯起。

    .

    第二日,他们仍如往常疏离。

    下属看着相敬如宾的两人,小声同另一人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另一位点头不迭。

    明日后,他们便要启程继续北上,元洄在那位线人的引荐下,去见了一位在南周为慕容凛做事的门客。

    那人唤赵六,曾是颍川陈氏陈三爷手下的一位门客。几个月前,陈三爷声称身患怪病,不能再替北燕做事,赵六没辙,只好另觅他人,便来到南阳。

    这次会面结束得很快,赵六亲自送元洄回客栈,阿姒正好出来。

    赵六盯着一身素衣的阿姒深深看了几眼,越看神色越微妙。

    元洄冷声问:“怎么了?”

    赵六讪讪地别开眼:“没什么,那是元郎君的妹妹么?”

    元洄随意应了声。

    下属补道:“那是郎君的恩人!”

    赵六远远看着,发觉元洄和阿姒相处时分外客套,似是不甚熟络。

    他有了个挽回陈三爷的计策。

    这厢元洄领着阿姒回房,听闻她还未用饭,便唤小二传菜。

    用过饭后,二人各自沐浴,照例躺在一起,阿姒先睡下,而元洄则在默默梳理事情,身上越来越热,察觉不对,他未多想以为是白日里在赵六处饮了些滋补血气的药酒之故,起身出门唤来下属。

    “提桶冷水去浴房。”

    下属迟疑道:“只要冷水?”

    元洄:“你说呢?”

    下属自有他的理解,接连地点头:“属下明白了!”

    冷水提来了。

    元洄刚褪下所有衣物,浴房的珠帘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他缓缓回头,看到了阿姒。

    “你……”

    阿姒脸颊红得厉害:“他们说,夫君你不大对劲,让我来看看。”

    不能看她。她什么也不懂。

    元洄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耳垂通红:“内火旺罢了,不碍事。”

    “嗯,可是我也……”

    阿姒声音异常的软,话语间也带着迟疑,似乎在纠结。

    元洄知道她是被那两个蠢货叫来的,以为她在犹豫,宽慰道:“不必担忧,睡吧,我可以自己解决。”

    “哦,好……”

    阿姒似还想说什么,元洄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迷离的眸子,只当她害羞。

    她立在这,虽说眼盲看不见,但他身上不着寸缕,实在难堪。

    他语气刻意放严肃了些。

    “我真的没事。”

    阿姒什么也没说。

    她仿佛战胜了内心的纠结,摸索着走出浴房。她转身之际,元洄脑中炸开喧嚣,两个声音争吵不休。

    “那是你的妻子。”

    “不可,她尚还眼盲。”

    “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的?”

    “不可就是不可。”

    ……

    元洄按下念头,待身上热意被凉水带走后,才躺回榻上。

    内室的灯已经熄了,一片昏暗里,只隐约见到阿姒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元洄没多看,不敢多看。

    他照例在她身侧躺下,刚躺下不久,恼人的燥意死灰复燃。

    元洄双手握拳,打算忍下。

    阿姒在此时忽而转身,这些时日,她已习惯了枕着他臂弯入睡,她往他怀里钻那一刻,元洄痛苦地哼出声。

    更要命的是,她今夜格外黏人,手脚并用地缠住他。

    “夫君,你……你抱抱我……”

    声音也格外勾人。

    元洄本能地伸手,把她抱住。

    阿姒热情地缠上来。

    “夫君,我好像,发烧了……”

    他这才发觉她身上也很热,人也极为不对劲,纵然他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也猜出他们是双双中了什么药。

    原来方才怪异的感觉,是动'情。

    确切说,是动'欲。

    阿姒没沐过冷水浴,比他糊涂些,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着:“夫君……这是什么东西?我是因为它才热么……”

    元洄猛地攥住她的手。

    她可真是一团懵懂,还要试图把那罪魁祸首拿开,幸而他手快拦住了。元洄无奈地咬了咬牙:“没什么。”

    随即他把她从身上扒下,面不改色道:“你发烧了,我给你抓药。”

    刚一转身,阿姒轻勾住他的手:“夫君,其实我知道,我不是病了,我只是,是难受了……”

    这话让元洄顿时僵住。

    她一直都知道,故而方才的犹豫和隐瞒是在纠结,还是想逃避?现在戳破此事又是为何?

    “别怕,我去寻解药。”

    他克制着那些念头,手从她掌心抽'出。身上的疼痛让他没能立即站起,手死死扣着榻沿,骨节发出轻微声音。

    腰间圈上双柔软的手臂。

    元洄强撑着意志力把她的手掰开。

    “夫君,我受不了了……()”

    “但你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的劝说被阿姒的话截住。

    “可我难受,实在等不了了……横竖是夫妻,留意着些就没事吧……”

    她此刻已经忍到极限,手不管不顾地钻入他衣衫寻觅解药。

    元洄躲避不及,骤然被她抓住。

    理智轰然倒塌。

    他转过身,利落地把她按在榻上。

    “你会后悔的。”

    阿姒哪听得进去?

    对她,他一直都是没奈何的,元洄将脸埋在她颈间,认栽了一般。

    “你真的要?”

    她没回答,他从她颈间抬起头,见阿姒难受地蹙着眉,似也在纠结。

    过了会,她似下定决心笃定地喃喃自语:“也不是什么做了就会要命的大事……没事,可以的。”

    元洄没动,不是因为没读懂。

    只因这是一道门槛。

    如今的他仿佛一个即将背弃过往所受教诲的信徒,要去摘旁人曾多次告诫让他审慎别去碰的邪恶之果。

    理智告诉他:“不能摘。”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反驳:“还记得那个梦么?倘若错过,便再也无法挽回。放纵易失去一切,但迟疑也会。”

    理智仍试图唤醒他。

    “倘若现在才是南柯一梦呢,纵容过后,不也是一场空?”

    ……

    及至最后,争吵不休的声音只剩一个:“哪怕是梦,也要试着留住她。”

    哪怕是梦,也要留住。

    元洄败给自己。

    难耐等待的少女迟迟得不到回应,像个孩子呜呜嘤嘤地哭了起来,双手抱紧他,但毕竟一窍不通,始终不得其法:“我、我不会,呜……”

    元洄听不得她的哭声。

    他咬牙竭力平复,双手掐住她肩膀,哑声道:“别乱来,我教你。”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

    女郎猝然惊呼。

    元洄低头,堵住那声叫唤。

    两个人纹丝不动地安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轻唤他。

    “夫君……”

    “嗯。”

    元洄应罢,如她所愿。

    他是习武之人,自幼练剑,身板清瘦但格外结实,长剑所向披靡,不必多余的招式,也能让人连声讨饶。

    可当他出于怜惜,变得轻柔时,她反而开始不乐意地哼哼。

    元洄轻叹,垂眼拂去她额际碎发,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眸子。

    少年视线倏然停顿。

    他凝着那双眸子,那双眸子也将视线定在他面上。虽知她看不见他,元洄还是轻勾唇角,在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时候,安抚地对阿姒笑了笑。

    他不会哄人,这仅是出于本能。

    阿姒明眸空茫,眼盲使得她误解他的意思,乖乖地张开嘴等他。

    要命……

    ()    元洄怔了下,低头吻住她。

    高高束起的乌发又在轻挠她颈窝,耳边的轻嘤长一声短一声,一下下敲打着少年的理智。他冷硬的心,宛若沉积许多个冬日的冰霜,一朝误闯入暖融春日里,遇上烂漫春水,冰块由此染上了红尘的温度,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这夜的记忆昏昏沉沉,元洄恍若再次身处梦境,分不清哪个才是梦。

    一切荒唐而又清醒。

    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窗外鸟鸣阵阵,街市上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将人从迷乱茫然中拉回人间。

    元洄低下头,看向窝在怀里的人。

    心头软得厉害。

    胸中那些情愫和梦里的交汇,一切纠结得到了答案。他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时,怀中女郎倏尔睁眼。

    四目相对。

    那一刻,元洄竟觉手足无措,昨夜无师自通的温柔忘得彻底。

    他刻意把声线压得冷淡平静。

    “醒了?”

    听到他声音,怀中人红了脸。

    “嗯……”

    清醒下来的二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周遭静得无比诡异。

    两相难堪时,元洄听到阿姒轻轻地笑出声,习惯了被她逗弄,这声笑让他察觉不妙,果然——

    她凑了过来:“江回,你在害羞?”

    元洄没应。

    他皱眉看向她,她的眼眸还是那样无辜,好似昨夜挣扎的只有他一个人,少年素来冷淡的眉眼间难得露出苦恼。

    她可真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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