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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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姒虽柔弱懵懂,但颇聪慧。

    满城戒备森严,出逃难于登天,但后来郑五追上来,阿姒借其转移官府注意力,他们得以趁乱离城。

    两人乘船去往别的城池。

    元洄本想让她扮做少年模样掩人耳目,刚开口欲提此事,阿姒接话:“不如我们扮做一对夫妇?”

    元洄稍顿。

    阿姒不知道他原本的打算,诧异望着他,澄净的眸子毫无狎昵。

    “你耳根子怎么又红了,是因为我提议扮做夫妻,害羞了么?其实我也是被纨绔子弟逗怕了,才认为扮做夫妻可以省去许多事,你若介意,扮兄妹也可以,甚至我也能扮成男子……”

    哪怕是在逃亡,她的话也不少。

    “可以。”

    元洄忍不住打断她。

    就这样,他们扮作一对少年夫妻,起初,人人朝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眼中写着“神仙眷侣”,为了不招眼,阿姒便用花汁在脸上涂了一块块胎记。

    但反而更惹人瞩目。

    对此,阿姒很无奈:“我本想自己扮丑,成全江郎君的气宇轩昂,如今倒好了,路过的人个个看猴子似地看我们,满脸都写着——这女郎生得如此容貌,还能捞了个英俊高大的夫君,真是走运!不过若只有你涂,我不涂的话,他们又会说是我瞎了眼。”她说得很自然,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年轻夫妇。

    “难办,若都涂,也会笑这夫妻俩同病相怜,怪就怪在我们都生得太好看……欸,你耳根子怎又红了?”

    元洄冷道:“天热。”

    阿姒抬头看了眼头顶,双眼笑盈盈的:“是,入夏了。”

    如此一道出行数日。

    元洄已逐渐习惯身旁跟着个她,她像只胆怯的黄鹂,一靠近就会吓得飞走,可又不断在他身侧啼鸣。

    怪的是,他竟不觉得聒噪。

    元洄能察觉他对她的存着“例外”,他把这归咎于她救过他。

    但阿姒似乎不这般认为。

    某日,二人一马走在山道上。

    他自顾自走在前方,她还是那么自来熟,笑着说:“一个月前江郎君养伤时,我们还不算熟络,但我总觉得与你似曾相识,你看向我的目光也总若有所思,莫非我们从前见过?”

    元洄定下步子。

    他抬眼,凤眸摄住她。

    “似曾相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身上,似藏着秘密——一个市井女郎,虽胆小羞怯,但谈吐间偶尔会引经据典,放松时姿仪亦会不经意透出行云流水般的慵懒。

    实在不似一个贫家女。

    但细作,也不会露出如此破绽。

    平息已久的怀疑复又涌上,她此话是别有深意,诱他好奇。

    还是说,她与晏书珩有渊源?

    元洄眼底思索之色变深。

    被他这样探究地看着,阿姒眼帘轻眨,又变回受惊的黄鹂。

    “你,你怎么那样看我……()”

    她怯怯后退几步。

    她的的确确是被他吓着了,不似作伪,元洄的怀疑开始消散。

    少女陷入沉思,旋即眸光流转,羞怯又了然地浅笑道:“难不成,我猜对了,江郎君你——③[()]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相处数日,元洄已然对阿姒有些了解,每次她说到一半稍微停顿时,后面必然接着一句分明无辜、却足矣让他头疼的话。但这次似乎不同。

    她的停顿是因为犹豫。

    “莫非,你……”

    往日都是她在不经意间说得他无言以对,难得见她把自己说害羞了。

    元洄忍不住看向她。

    清冷的少年郎尚未意识到自己眼中盛满了好整以暇:“我如何?”

    阿姒噎住一瞬。

    被他这样“逼问”,她露出个逃不掉的神情,再度鼓起勇气道:“莫非,江郎君你……喜欢我?”

    元洄忍不住紧眉。

    她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无端地,他觉得她笑里藏着狡黠,可再一看,少女那双眸子干净澄明,脸颊还罕见地微微发红。

    罢了,是他戒心太重。

    元洄没有回应她,转身往前。

    走出几步后,他听到她在身后遗憾地低语:“原来没有啊,我还以为他……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说到“也”字时,她慢了瞬。

    元洄握剑的手猛一收。

    耳后传来热意,不必她提醒,他也知道自己被耳朵出卖了。

    她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元洄什么也没说,冷然决然地迈着大步,继续往前。

    身后的少女忙小跑着跟上他。

    “哎,等等我……”

    元洄步履未停,手一点点圈紧剑柄,但步子还是迈得小了些。

    .

    半月瞬逝。

    元洄带阿姒躲过官兵搜捕,并尝试与走失的部下联络。

    他们来到竹溪这座小城。

    山间的夏日午间,飞鸟啼鸣,风吹树叶,生机盎然。

    元洄正在更衣,心想着如何联系杳无音信的下属,不觉失神,以至于门被阿姒推开时才察觉有人闯入。

    四目相对。

    他愣住了,阿姒也愣住了。

    诡异的沉默中,阿姒飞快红了脸,目光不自觉看向他胸口。

    元洄指关泛白。

    他平淡地套上外衫。

    “有事?”

    “没、没事……就是饭好了……”阿姒难得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这让元洄心里没来由地舒服。

    “嗯,你先吃。”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穿衣。

    阿姒脚下挪了挪,却像被粘住没能挪动,不知在想什么。

    元洄抬眼。

    他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耳际的位置,继而整个人放松下来,笑吟吟地赞道:“不错

    ()    ,身板挺结实。”

    “……”

    元洄指端轻抖。

    少女的裙角已掠出房门,逃也似的背影,但步伐却异常地轻快。

    宛如打了胜仗。

    这次元洄几乎能确定,她胆怯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好胜的心。

    元洄神色平静,继续穿衣,这才发觉自己把外衫弄反了。

    最终,他只无奈叹气。

    随后用饭时,阿姒已然一脸的坦然,不仅如此,还不时瞥向他耳垂。

    元洄淡道:“不必看了,没红。”

    阿姒笑得不解。

    过了会,她又看了眼。

    “好像又红了。”

    元洄:“……”

    有时他真希望她看不见。

    在他即将在脑海中给她的印象里加上一句“狡黠”时,阿姒颇内疚地低下头,轻声道:“我担心我吓到你……”

    这语气,简直把他当成一个沐浴时不慎被男子撞见的少女。

    元洄最终把那两个字收走。

    “你多虑了。”

    那无奈的念头又在元洄心里轻叹:她要是看不见,会省很多事。

    本只戏言,不料一语成谶。

    几日后,行路途中,元洄纵马太疾,下马后,阿姒站都站不稳。

    午后她频频揉额,称头疼,本以为只是近日连日奔波缺觉所致,不料凌晨,元洄从外归来,到阿姒窗边叩门时,她问他:“天怎么还未亮?”

    察觉不对,他推门而入。

    阿姒正呆坐榻上,明眸空洞无神,连他在眼前挥手都未察。

    元洄悬着的手蜷起。

    “不是天未亮,是你失明了。”

    .

    郎中来看,说是因当初她受过伤,脑中有淤血,不确保能复明。

    慕容凛身边能人众多,因母亲赵氏常年多病,其中不乏名医。元洄答应阿姒:“我故乡有许多名医,待这几日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去寻大夫看看。”

    失明后的阿姒很乖,那双琉璃眼空茫澄澈,映着一个他,眼底展露出对他全数的信任:“多谢你,江回。”

    元洄难得软了语气。

    “你救过我,不必言谢。”

    阿姒比他想像的要坚强,并未沉溺在悲伤中,但骤然的失明还是让她六神无主,几乎寸步不离他。

    过几日,郎中再来时,不由感慨:“这世道又正乱着,幸好娘子身旁有个好夫婿,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用饭时,阿姒突然很小心地问他:“我们非亲非故,你也还有事,你会不会觉得我拖累你啊……”

    “不会。”元洄不假思索,想了想,他又说,“你对我有恩,即便你无法复明,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阿姒没再说话。

    元洄望入她藏着无助的眼,猜到她的淡然她只是强撑罢了。

    自幼只知道习武练剑,对女子的了解少之又少,他并不知道如

    何让女郎安心。记得母亲曾说过,承诺都是虚的,成婚才能让一个喜欢你的女子安心。

    虽不知母亲有过什么故事,不过在元洄看来,母亲相信父亲不是因她恋慕他,而是因他们是夫妻。

    这结论让他的心陡一跳。

    窗外透来细碎的阳光,照在阿姒侧颜上,照得她鬓边碎发软乎乎的。

    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她不安是因为与他无亲无故,既如此,元洄隔着袖摆握住阿姒腕子,郑重道:“你若愿意,让我娶你。()”

    阿姒被这话吓到了。

    她缩回手,似有些手足无措:“不,你不必怜悯我。?()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元洄很认真:“不是怜悯。”

    阿姒再次愣住了,须臾才不敢置信地问:“是救命之恩?”

    “也不尽然。”

    元洄搬出她那日的玩笑话,忍着难堪道:“还有男女之情。”

    也许是这句话说服了阿姒,她似乎信了,迟疑地点了头。

    “那我们,何时成婚啊?”

    “今晚。”

    元洄干脆利落道。

    他常年随父亲行军在外,战场上瞬息万变,周遭人大都行事利落,相较于过程,更重视结果。

    阿姒虽诧异,但也不是扭捏之人,低眉想了想,轻说:“好。”

    虽说他们都是因“男女之情”才下此决定,但双方或多或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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