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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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剑谱分为三卷,与玉龙心法相辅相成,都是我鲤鱼洲少君不外传的心法和剑诀,传闻千万年前鲤鱼洲出过一个女君,开创了此心法,第三卷修成的时候,直接飞升成新龙神了。我母亲也算是鲤鱼洲不可多得的天才,然而也只不过修成了玉龙剑诀的第二卷。
我从纳灵戒中取出一卷玉书,翻开来页页剔透,却没有半个字在上头。我用刀刃在掌心割开一道痕,攥紧拳头,滴落的血迹从我手心滑落到玉书上,浸透了一页页的玉书。
直到我脸色苍白,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半个字都没能在玉书上浮现。
我虽然入了玉龙剑谱第二卷鲤鱼风的门,然而这第二卷的玉书秘经还是不愿意为我呈现,没有秘经指导,我自然无法再继续练下去。我明明是鲤鱼洲当之无愧的少主,流淌着我母亲最纯正的血脉。
但这玉书不肯为我浮现半个字。
但晚尔尔的血可以,她的血滴上去就可以。
为什么?凭什么?
我无力地跪坐在床上,实在有些迷茫,掌心的伤口因着我用力地攥紧手而往外渗出血,像是谁的执念,悄无声息地钻进心底,总有一天生根发芽,把心都穿破。外头突然有梵音叩响,是谁敲金钵的声音,带来清明一片。
我骤然回神,抬起头,轻轻吐了口气,把玉书重新放进纳灵戒中,起身推开门看外边的情况。
这里的住所离主峰很远,离剑冢倒是很近,少有弟子住在这里。我隔壁久未有人居住的院落竟然有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吵嚷一片。前世我隔壁确实住了人,只是不久之后就跑了,我也没能见过。
我顺着金钵的声音攀上低矮的墙。
「这盆玉人松你往墙边放,小心一些!」
「里里外外都擦干净了,换上我的那些家具。」
一身云白的白绫公子正拿着个什么东西敲着,指使着他的师弟们布置院落。
他蒙着覆眼的白绫,却立时地回头看我,好看的唇弯起来:「咦,小朝珠,你也住这里吗?」
我定睛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分明是一个黑漆漆的大铁锅,正用铲子的柄在敲,我真是见了鬼了,竟然听出了大悲寺的清声来。
我木然地看着昆仑虚那些白衣弟子忙碌布置,这个院落已经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模样了,处处低调处处都奢华。
有白衣弟子擦了脸上的汗,小跑到贺辞声面前,道:「师兄,都布置好了,我还是留下来侍奉你吧。」
贺辞声微笑着摇摇头,弟子面露难色,却十分听话地抱拳,看得出来十分尊敬他。
我迟疑道:「你要住这里?」
贺辞声点点头,苍白的下颌线条分明,言简意赅道:「我来看病找药。」
「养病?」
我狐疑地看着他,陡然看出一分病弱的风流来。贺辞声轻咳一声,唇边涌上一些血色来,他轻轻拭去,歪了歪头道:「是啊。我快要死了。」
一时间不知是真是假,许是我记岔了,我记得他并非死于伤病。
我与他初初相识,不好多问什么,谁知道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锅,微笑道:「你吃不吃饭?我做的饭很好吃。」
我年少就辟谷,怕五谷之杂气妨碍修行,摇了摇头。
结果最后端了个大碗,和贺辞声一同坐在院落前的台阶上吃大米饭配灵菌菇,还烤了只山上的野鸡来。扶陵宗夜晚的星星比海里的珍珠还多,紫盈盈地一个个晕着光。
我吃了两大碗米饭,贺辞声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撑着鬓角吹晚风:「你门中的人好像不大喜欢你啊,小朝珠。」
我划饭的筷子突然顿了顿,轻声道:「我才不关心他们喜不喜欢我。」
「他们喜欢看天才掉下去,最好能够一蹶不振,不喜欢你这副争强好胜的模样。他们幸灾乐祸再添一把火,把你和那个师妹都一起烧进去,还要拍手叫好。」
我吃掉最后一粒米饭,安静地放下碗:「但人没有那么坏的,我相信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会努力让大家喜欢我的。」
努力其实未必有结果,但是不努力怎么办?拼尽全力之后才能知道有没有一线生机,所以,为了这一丝的机会,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
有东西在我的灵戒之中发生异动,我面色不变地和贺辞声道别,转头出了院门就往后山赶去。
我用殷舟的一丝头发和他肩上的絮花绑了个小术法,他一旦靠近禁林那块的银珠花我便知晓了。我穿过寂静的小径,又绕过几个曲折,终于又走到了那银珠花海前,刚好见到一个身影错进那片禁林里。
禁林并未设大防,因着这边的阵法是千年前所飞升的扶陵开山老祖设下的,像这样的阵法还有好几个,设在九域的不同地方,是为了镇压不周山脚下的魔域。千百年来并无异动,像我们普通弟子也影响不了这阵法,只是世代相传这边就成了禁林。
我前世这段时间还在沉重打击之中,但也隐隐听闻结界点异动的声音,师父我看了近十年的黑发陡然变白了大半,可见耗费心神之巨。
我捏了个隐匿的诀法,将心神寄托在一只雀鸟身上。
雀鸟咕咕地跟着黑影往前飞,越来越深,夜间的雾气也浓重起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越发能看清楚那身影的模样,他突然往回一看,五官熟悉,分明就是殷舟。
他径直往深处去,对身后一只夜鸟浑然不觉,荒草在足边蔓生,迷雾逐渐浓重。
有人在林深处等他,一身黑袍,斗笠遮面,周身缠雾不辨雌雄,出口的声音也嘶哑:「你也算筑基了,不枉我一片苦心。让你带的报酬带了吗?」
我虽然身处林外,却自幼对魔气十分敏感,那黑雾之下的人必然是魔族。我那日看殷舟眼底一闪而逝的黑痕已经起了疑心,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与魔族私通。
殷舟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壶,像是什么灵器,表面上光辉浅淡,黑袍人接过,嘶哑的声音里带了欢喜,往壶内倒入不知什么猩红的液体,一个祭坛在黑雾之中浮现,他结了几个印,液体从壶中被倒在祭台之上,却丝毫变化都没有出现。
黑袍人疑惑地咦出声。
殷舟苍白的手从袖中掏出缚魔索,右手拿剑往黑袍人刺去,冷哼一声,得意道:「假的芙蓉玉瓶。你真当小爷瞧得上你的什么邪门妖法,与你虚与委蛇罢了。还要我偷我爹的玉瓶,真给自己脸了。若我拿下你,岂不是比晚尔尔打败朝珠还值得称赞,我爹自然也对我高看一眼。」
他这般有底气,实在是他手上这根扶陵老祖曾留下来的缚魔索太过好用,不需要多少修为,但只要是魔一捆一个准。
剑被黑袍人回身挡住,缚魔索听令飞出去,然而在靠近黑袍人的时候却掉落在地上,竟然对他无效。
不仅是殷舟,连我都愣住了,怎么会如此。
枯瘦的手瞬间掐上殷舟的脖子,他青白色的脸涨红一片,目眦欲裂地看着黑袍人。我心里暗骂,殷舟,你真是个妄作聪明的蠢货。
这般反转不过在瞬息之间,师父不在宗门内。我能想到求助的唯有一人。我从纳灵戒中放出一只苍白的玉灵蝶,提步往禁林里疾去。
野鸟还充作我的眼睛,注视着深处的事情。
殷舟被丢倒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黑袍人问他,近乎蛊惑:「你不恨?你资质平庸,再如何努力都比不上朝珠晚尔尔之辈,连你爹都将你视为污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芙蓉玉瓶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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