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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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便宜舅舅阿灵阿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八爷党要变精干,头一个就得把阿灵阿剔出去。

    母族剩下的几个舅舅,大都顶不上什么用场,都被阿灵阿压得死死的,拉过来凑数还行,如果要重用,可能就不行了。

    他岳家那边也不用指望,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让蒙古参与皇子夺嫡之争并非明智之举。

    “何焯、常明……那里我去说。”十爷道。

    这几个人都是八哥的铁杆,但八哥出面次数频繁,恐怕会让皇阿玛察觉,还是由他来吧。

    “十四弟那里呢?要不要去知会一声?”九爷问道,“我瞧着他自北巡回来之后,也没有要争的心思了。”

    八爷摇了摇头:“十四就算了,咱们和他已经有几个月不太往一块聚了,如果又突然聚在一起,恐怕会引人怀疑。”

    哥仨商量来商量去,都没说要告诉自家福晋,本来就是隐蔽行事,没必要大张旗鼓,更重要的是各有各的特殊。

    八福晋在生子一事上本就有心结,九福晋和十福晋如今又怀着身孕,不宜过多思虑。

    为了隐蔽行事,九爷特意改了改自家酒楼,把那里作为隐蔽的见面商谈之地。

    ()    八爷则是拿出一套暗语,一套有样学样的暗语,还是他上辈子从剧情中看到的,出自四嫂之手,是两百年后的产物。

    可以把信息都藏在酒楼大堂每日的菜谱里,知情人只要知道菜谱的内容,回去对照《说文解字》就能翻译出正确的信息来。

    如此也能免得因常常碰面而惹人怀疑。

    到了年底,朝廷封印,九爷的酒楼重新开张营业,三楼包厢推出了招牌全牛宴,价格那叫一个贵。

    不过牛肉珍贵,尤其还是从草原运送过来现宰杀的牛肉,二百多两银子一桌的全牛宴,倒也不是没人买的,八爷和十爷就隔三差五去捧九爷的场。

    乾清宫,西暖阁。

    朝廷虽已封印,但康熙并不清闲,他打算年后就正式复立太子,复立太子的准备工作除了明面上的,还有私底下的。

    保成当初被废的罪责现在已经全部洗干净了,可那些曾经上疏请求废太子的朝臣还在,老三和老四这一年来在朝中也都曾有过被立为新太子的呼声,老八和保成的仇怨是始终存在的……

    为了避免出乱子,康熙已经下令让人密切关注这些人的动静了,尤其是年长的皇子,整个腊月都是每日一报

    康熙面前摆着整整一摞的密信,打头就是直郡王的。

    今日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直郡王府很热闹,三格格回府后,郡王府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堂堂郡王之女,直接在王府当起了说书的女先生,一张桌子,一块惊堂木,直接就把前厅当成了茶楼。

    一开始只是老大和张佳氏来听,后来人越来越多,老大的妾室,府里的嬷嬷们,有品级的太监宫女……

    也不知道三格格是怎么劝的,还是那话本子真就这样引人入胜,老大媳妇,郡王福晋,居然也登台说书,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人已经不满足于说书了,连戏都排上了。

    可郡王府的寻常宫女那也都是良家出身,压根没几个会唱戏的,现学现唱,唱不出来就直接大白话。

    老大也是胡闹,自己还扮上了,一个话本子还没排完,老大扮的是话本子里的县令,也不是什么正经县令,是给孤魂野鬼给野狐蛇精做主申冤的县令。

    康熙眉头轻轻皱着,今日再看,连叹息声都没有了。

    人被关着,从德州行宫那时算起,关了都快有一年了,与其醉酒度日,还不如这样自娱自乐,虽失了体面,但至少对身体无害。

    他已经下令封口,直郡王府说书排戏之事不可外传,否则世人怕是要怀疑直郡王疯了,直郡王的家眷也疯了。

    康熙已经从知道此事时的痛心逐渐变成现在的平静,好在,保成经历过废太子之事后,成长了许多,昨日除了读书,还去探望了几位年老致仕但曾经教过保成的先生。

    老三还是不肯出门,不过已经好多了,起码肯见妻儿了,还把几个小阿哥都放到了前院,偶尔亲自授书。

    朝廷封印,但内务府还在正常运

    转,老四和十三更是不得闲,昨日忙得团团转不说,又开始带着人清理瓷器库,年前年后肯定会有些蛀虫被清理出来了,这兄弟俩又要得罪一些人了。

    比起脸皮薄又胆小怕事的老三,老四和十三都有贤王之姿。

    老五和老七还是老样子,一个懒散,一个不喜出门,朝廷封印之后,基本没怎么出过府门。

    老八这一年来看着都没什么心气,现在也一样,除了忙活暖房里的那点菜,就是给老九新开业的酒楼捧场。

    昨日下午还带着弘昱和府里的小格格跑街上去看杂耍、画糖人、买玩具和吃食,牵一个抱一个,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阿玛携儿带女出来玩。

    可牵的是侄子,抱的是养女,没有一个是老八嫡亲的孩子。

    一个月前他还传了长驻在老八府上的两位御医,老八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补的药用了,到了老八身上也像是泥入大海一般,脉象始终没有改善。

    御医也没什么好法子,倒是老八媳妇儿的身体这一年来养得甚好,从前的宫寒之症已全无踪影,把脉都把不出这旧疾了,就像是从未得过宫寒之症一般。

    老九媳妇肚子里怀的大约是个小格格,这也不奇怪,在老九的庶长子出生之前,老九可是一口气得了五个庶女。

    从前他只听说过女子有宜男之相,没想到男子里也有宜女之相。

    老九想过继给嫡子给老八,恐怕还要再等个两三年。

    不过,他估摸着这事儿老九早先自己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半点不受胎儿性别影响,四处给酒楼生意拉人,推广二百六十八两一桌的全牛宴,搞得许多朝臣是怨声载道。

    他知道自从直郡王府的二格格嫁到敖汉之后,也和科尔沁的大格格一样买草场养羊放牛,从草原到京城运送牛羊的商路又多了一条。

    路上成本高,偏又是个长期生意,老九把全牛宴的价格定的这样贵,又四处拉人,无非就是想尽快回本。

    只是这吃相未免有些难看,堂堂皇阿哥做生意与民争利也就算了,还拉着朝臣去吃。

    看来老九在工部还是太闲了,他发给老九每年一万两的郡王俸禄,可不是让老九借着身份去做生意的。

    老十和老八一样,几乎每隔两天就要给老九捧一次场,还是真金白银去捧场,从不记账,也不单纯凑人头不花钱,每两天吃一顿二百六十八两的全牛宴,可真真是兄弟情深、财大气粗。

    照这么个吃法,老十一年的俸银两三个月就要花完了。

    好在是肉也没浪费,吃不完还知道带走。

    十四自北巡回来之后,人稳重多了,昨日在府上练了半天的布库。

    康熙一一看过去,明明所有年长的儿子都没有异动,但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是不安。

    历朝历代皇子众多的情况下,夺嫡之争就没有不激烈凶险的,复立太子是何等大事,怎么会没什么反应呢,怎么会都没什么反应呢。

    可偏偏又都说得过去。

    老大是被关在府里,连外人都见不到,运筹帷幄也不是老大所擅长的。

    老三胆小,老四铁面无私惯了,如果真的有野心,早先不会紧闭大门耕田种地,也不会在刚接手内务府的时候就往死里得罪人。

    老八是被子嗣和外面的传言弄没了心气儿,除了南下巡视河道那几个月外,这一年里都很懒散,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北巡更是直接拖沓到会盟结束才赶到,和蒙古诸部的王爷们连一面都没见到。

    康熙压下心中的不安,让人把密信都搬下去,把空白的圣旨摊开,册立太子的圣旨由他亲自来写,现在就写。

    不过大印已封,这道册立太子的圣旨只能等到年后再盖上玉玺了。

    **

    三爷在府里头躲着避着,终于还是到了大年初一,到了要进宫拜年的日子,冻出来的病也早就已经好利索,实在是不能再躲着了。

    额娘也不敢大过年的在宫中装病,钟粹宫的宫门在除夕就已经打开了。

    要丢人就一块丢,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能少。

    所以三福晋今年不光不反感侧福晋与她们同去,还主动提议把侧福晋所出的三阿哥也带上,美名其曰让娘娘见见小孙子。

    田侧福晋看看福晋,又看看爷,到底是应下了。

    她倒不反对把阿哥带去,阿哥年纪虽小,但去宫中能见到娘娘,甚至还有可能见到皇上,哪怕是留下些许的印象,于她于阿哥都是好事。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是因为她猜不透福晋的心思,也猜不透爷的心思,看不清这府里的风向了。

    爷和福晋早先或许有过恩爱日子,但自从康熙四十年之后,夫妻二人便常有争执,后来太子被废,爷和福晋之间的关系又缓和了几个月,直到马家出事,才又恢复以往。

    可前两个月爷出了那样大的丑闻,带着阖府的人都丢脸,福晋这样要面子的人,非但没有跟爷吵起来,如今倒是有些夫唱妇随的样子。

    福晋从前看不惯她,如今应该也看不惯她,但待她却比从前温和了许多。

    田氏不知道爷和福晋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惶恐害怕。

    爷如今这样的名声,她也不做能进宫为妃为贵妃甚至当太后的美梦了,终此一生她都要在爷和福晋手底下讨生活,两个人的心思她都猜不透,这可如何是好。

    惴惴不安的田氏,大年初一特意挑了件不显眼的旗装,身上的首饰也都比较素淡,到了宫里亦步亦趋的跟着福晋,低眉顺眼,还颇有眼力劲儿,认识的人知道这是侧福晋,不认识的人看这做派还以为是大宫女呢。

    从爵位到‘卖身’丑闻,三福晋跟着爷丢了半年的脸,往年大年初一来宫中请安也是她倍感在妯娌们当中丢人的时候。

    各个皇子府上有侧福晋和没有侧福晋的大概是一半对一半,她就是那倒霉催的另一半。

    瞧瞧大嫂、四弟妹、八弟妹、十弟妹,人家府上都没有侧福晋,就是她那堂妹府上也没有侧福晋,九爷的

    确是风流放的,满院子的妾室,据说里边还有江南商人送的瘦马,可以也没请旨立一个侧福晋。

    难得的,去年丢尽了脸面,大年初一跟进来请安的侧福晋却让她长了脸。

    郡王侧福晋的身份,如花似玉的容貌,温柔似水的神情,鞍前马后的机灵劲儿……

    啧啧啧,她算是知道爷为何这般宠爱田氏了。

    等哪日爷喜新厌旧丢了田氏是去宠旁人,如果田氏还能像今日这般知情识趣,她也不介意捧一捧田氏,就当是对过去六年里她变本加厉为难田氏的补偿吧。

    她先前是真的以为田氏是害死她一双儿女的最大嫌疑人,一腔怨恨多是冲着田氏去的。

    现在想想这也是个傻女人,爷之前要赔铺子给八爷,小门小户出身的田氏,居然白白拿了一处铺子给爷,分文不取。

    太傻了。

    且不说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爷如果真的在意田氏,就不会将一双儿女真正的死因瞒她五年之久了,五年里眼睁睁看着她处处找田氏的茬。

    “我们府上有这样乖巧的妹妹,二嫂羡慕吧?要我说,您得抓紧给三格格生个弟弟了,二爷这般尊贵还是要有个嫡子的,也免得有些人张狂,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您说是吧?”

    三福晋开口就是夹枪带棒,惹得周围人不解,连荣妃都皱起了眉头。

    老三媳妇这是在做什么,从前不是最喜二福晋这个妯娌吗,在她跟前都夸过,眼看皇上又一副要复立太子的样子,老三媳妇就算心中不忿,也不该当众给二福晋和皇长孙之母难堪。

    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二福晋,嫁到皇家多年,只生了一位三格格,侧福晋李佳氏才是皇长孙弘皙的生母。

    三福晋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嫂和李佳氏,她就是瞧见二爷府上的人不舒服,瞧见皇长孙之母更不舒服,看见这两个人脸上的笑,她心口便觉得憋闷。

    田氏低了低头,但并没有后退,福晋今日是真的很不对劲。

    “怪不得我听说三爷府上今年又要再添几位妹妹,原来是三福晋您喜欢乖巧可人的妹妹。”李佳氏在二福晋开口之前,就忍不住呲哒了回去。

    “啧啧啧。”三福晋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二嫂,“您这规矩教的也太差了,瞧瞧这都张狂成什么样子了,您都还没开口呢,她倒是先咋呼上了。”

    三福晋嘲讽完,又捏着帕子捂住嘴。

    “坏了坏了,我这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坏脾气,又说错话了,得罪了皇长孙之母,这可怎么了得,李侧福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疯了吧!荣妃都不知道儿媳这般做态是为何,难不成阿哥卖身的丑闻是二爷所为,儿媳护夫心切,这就大大咧咧直接上了?

    对外,她们婆媳肯定是一致的。

    荣妃本就因马家之事对阿哥和儿媳心怀愧疚,这会儿毫不犹豫的道:“知道说错话了还不赶紧闭嘴,你就算是和二福晋妯娌情深,也不该操心人家的家事,回去修三日的闭口禅。”

    她这个当婆婆的都罚了,太后您就装没听见吧。

    三福晋利索应下,乖巧坐在婆婆身侧,脸上的神情和她身后的侧福晋田氏如出一辙。

    从头到尾都没插进话去的二福晋:“……”

    她很确定自己和三弟妹之间从前没有过节,最近也没有什么冲突。

    李佳氏因着生了皇长孙的缘故,的确有几分张狂,难不成是李佳氏那边有人得罪了三弟妹,或是李家已经嚣张到了对上董鄂家的程度?

    她没考虑是爷和三爷起纷争,如果是两位爷有矛盾,那也不应该会闹到后宅来,她和三弟妹从前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李佳氏的脸色实在难看,怎么,欺负她没婆婆吗,等回去她定然要与爷和弘皙好好说道说道。

    当事人还都闹不明白原委,围观之人就更是云里雾里了。

    太后习惯了不管事儿,这会儿也全装没看见。

    惠妃依旧坐在四妃之首的位置上,对面是佟贵妃,佟贵妃往下是宜妃和荣妃,她这边的下首则是德妃和良妃。

    惠妃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她和良妃之间还隔了个人,不然这会儿也能偷偷聊上几句。

    德妃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是她特意吩咐人上的浓茶,用来提神,昨日守岁熬了一夜不说,近来这一个月她也睡得不怎么安稳。

    去年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儿,有时候想想都跟做梦一样,十四的梦是从北巡回来之后就醒了,已然决定放弃那个位置,还是和从前一样,奔着大将军王的位置努力。

    可老四呢,去年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她是真的觉得老四和太子之位只有一线之隔了。

    生了儿子的后妃,有几个没幻想过当太后呢,尤其她还生了三个,活下来的两个阿哥,大的受万岁爷重视,小的被万岁爷疼爱。

    如果有的选,在两个阿哥里,她更希望十四能成事。

    如果十四不行,那比起旁人,比起万岁爷复立太子,她自然更希望是老四,前提是万岁爷不改老四的玉牒,别把老四变成孝懿皇后之子。

    现在她是不用担心万岁爷改老四的玉牒了,可去年的梦也醒了。

    良妃从嫔位之末升到了妃位之末,位置变得更靠前,宫宴也就变得更磨人,她都不敢抬头往斜上方看,怕不经意间会和太后对视。

    “明月,你尝尝这道,这个好吃,你惠额娘今年让人添上的,是御膳房的新菜。”良妃招呼着儿媳。

    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也是这一年才突飞猛进的,除了子嗣原因外,主要还是见面的时间多了,彼此熟络,良妃渐渐不和儿媳见外了。

    她从前也没有女儿,没有和小姑娘相处的经验,只能生搬硬套,把她和阿哥的相处经验套在儿媳这里。

    “好吃。”八福晋认真品尝后赞道,“过几日我和八爷带卫枝卫兰来给额娘请安,让她们也尝尝,卫兰的口味和咱们娘俩差不多。”

    年初一的宫宴折腾人,她和爷就没有带两个女儿进宫,当然侄子和侄女就更不可能带了,免得让万岁爷瞧见,再把人弄进直郡王府圈着就不好了。

    说来也是巧了,卫枝的口味随八爷,都喜甜食,良妃、八福晋和卫兰却都更喜清淡。

    良妃想着这些,眉眼便忍不住弯了弯,这样的缘分合该是一家人。

    这婆媳俩和和美美的样子,太后坐在上头都看在眼里,她不喜欢良妃娇娇柔柔的作态,还有和先帝孝献皇后神似的眉眼,也看不上良妃的出身,但不得不承认良妃运气还是不错的。

    辛者库出身如今都已经是妃位了,八阿哥虽然身体有疾不能生养,但实在孝顺,往宫里走的最勤的就是八阿哥了,隔三差五就要去启祥宫请安,顺带着连延禧宫都跟着热闹,惠妃的亲子被圈,养子倒是跑得勤。

    惠妃的位置如此靠前,身侧又孤零零的,没有儿媳和孙女陪着,太后难免会想起去年被圈起来的大阿哥,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起来。

    太和殿内,有人想让皇上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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