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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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西暖阁。

    请立太子的奏折很多,甚至有人在折子中直接举荐了新太子的人选,而这些奏折全都留中不发,被分类留在乾清宫中。

    一类是单纯的请立太子的奏折,并未举荐人选。

    另一类则是举荐了新太子人选的奏折,这类折子举荐的大都是老三,举荐老四的只有零星几个

    但老四好歹还有人举荐,余下的皇子倒好,连一封举荐的奏折都没有。

    仍被关在宗人府大牢里的直郡王没有,文韬武略、勤奋刻苦的老八没有,出身贵重的老十没有,同样文武双全、精明能干的十三也没有。

    这几个出类拔萃的皇子甚至连个提名都没有。

    对于康熙来说,这很不正常。

    什么时候轮到朝臣来举荐太子了。

    历朝历代都是立嫡立长,太子的人选,既要遵从嫡长的传统,又是由皇帝一人决断,什么时候轮到朝臣插手了,推举继承人那是满洲旧制,早就已经不适用于现在了。

    康熙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就是想看看这些折子能上到几时,能有多少人蹦达出来试图插手储君之位。

    这么多人举荐老三,是真的都以为老三最合适,还是认为老三的可能性最大,还是这些人早就已经在谋划结党了。

    康熙眉头紧皱,皇子们私下的活动甚至言行他都是知道的。

    他没有禁锢保成自由,但保成始终把自己关在寝宫,除了传膳的太监外,不见任何人。

    直郡王关在内务府大牢里,除了老八带弘昱和几个孙女去看过外,诸子当中就没人再去过了。

    老三当日状告直郡王镇魇太子,他虽顺势处理了,但他以为老三对直郡王会有些许愧疚,如今他没看见老三的愧疚,只瞧见了老三的野心。

    去三贝勒府的王公大臣如过江之鲫一般,好不热闹。

    老四对保成还是有感情的,这会儿没有急轰轰跳出来,除了翻田种地,也拿出了许多时间抄写佛经。

    老四福晋也是个好的,不像三福晋那样稳不住性子,与老四夫唱妇随,老四翻田种地,老四福晋便下厨送饭,老四抄写佛经,老四福晋也陪着一起。

    当年他和表妹指的这桩婚事,如今看来倒是一桩金玉良缘。

    且不比从前他和表妹的遗憾,老四府上是嫡出子嗣最多的皇子府。

    至于老五和老七,倒还都是老样子。

    不是没人上门,也不是身体原因,老五脸上虽有伤疤,但并不明显,被眉毛隐去了一半,老七虽有足疾,但也并不明显,这两个儿子只是无心权谋罢了。

    尤其是老五,生性惫懒,此次监国,也多是在躲懒,跟老十差不多,可忙坏了老四。

    老八……身体是一如既往,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好,就只有肾不行。

    在向他瞒着这事儿之前,老八是个很有人情味儿的人,心善心软,虽不是没有原则,但过于面面俱到了。

    从前他不觉得,但和如今比起来,之前那种面面俱到的和善显得有几分虚假,不像现在,仅有的几分和善却让人觉得真情实意。

    照应直郡王府的妇孺,送弘昱几个去宗人府大牢探望直郡王,还费心思花银子联合老九照顾嫁去草原的皇长孙女。

    老八对直郡王这个大哥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对保成则差多了,不关心不过问,更不会主动照应。

    不过却还是给毓庆宫行了方便,保成的太子之位被废后,内务府那边毓庆宫的待遇不变,甚至还是由昔日太子党的官员负责毓庆宫。

    老八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毕竟从前两个人闹得凶,恩怨颇多,如果老八像待直郡王那样待保成,那他倒是要担心老八是不是另有所图了。

    老九和老十近几个月都还不错,比从前强多了,起码知道装装样子了,知道每日去刑部和工部点卯,知道在衙门里多待一会儿。

    老九在经济之道上还是有几分才华的,老八安稳了,老九也跟着安稳下来了。

    老十也没有因为太子被废而另起心思,这段时间都很是安分,除了往老九老八府上走的勤,基本不怎么外出交际。

    倒是阿灵阿上下蹦哒,惹人生厌。

    他对老九老十,也没有更多的要求了,安分守己就好,尤其是后者。

    十二一如既往,该上朝上朝,该读书读书,他这个儿子也并非体弱之人,虽上比不过老八老十,下比不过十三和十四,但在诸皇子之中骑射和布库并不是垫底的,可到现在府里却只立住了一个格格,两个阿哥皆早夭。

    老四尚且能有四子一女,老九虽然儿子少,只有年前生的一个庶子,但女儿多,前头接连生了五个女儿且都立住了,可见老九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生儿子的缘分浅。

    两个体弱的儿子,子嗣不让人担心,反倒是老八和十二,一个肾气虚弱,另一个呢,生下来的孩子立不住,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康熙承认他可能是因为老八之事,在十二的问题上有些疑神疑鬼了,但他没办法不多想,子嗣传承对任何人都是大事,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如此了,不想再有另一个。

    十三门前的冷清是他没想到的,不像老四自己关上大门不接拜帖,十三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的那些臣子们,宗室的王公,八旗的勋贵,都只看得见前头的三贝勒,看不见后面的十三阿哥。

    这两个儿子都是被他当做保成未来的贤王培养的,论资质,十三还在老三之上,论性情,十三也要胜过老三一筹。

    如果那日留在德州行宫的是十三而非老三,十三大抵做不出来状告知直郡王之事,就算是做了,事后也不会畏老八如虎,主动送上九处铺子赔罪。

    康熙想着这些已经年长的儿子,没有哪个是特别让他满意的,请立新太子的折子一拨又一拨,但事关国本,在大清已经废过一个太子的情况下,再立太子必须慎之又慎。

    在老三、老四和十三这几个人当中,老三单在性情上就已

    经差了一筹。

    “传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康熙沉吟一瞬,又补充道,“八贝勒也一并传过来。”

    如果早知噶礼会让人放出那样的流言,早知道老八不能生的流言会传得那么广,他当初就不会答应老八不给贝勒府赐人了。

    当时是想用老八的痴情做幌子,如今倒好,贝勒府不进人反倒成了佐证老八身体有疾的证据。

    以至于在宗室和朝堂名声不错的老八,这次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名八贝勒做新太子,这是都信了外面的传言。

    足足一个时辰,三位皇子才陆续赶到,也是赶巧了,这三位就没有一个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的。

    忙着耕种的四贝勒,种完了自家府里预留的几块地还不够,又和福晋携儿带女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八贝勒倒是没出城,但他不在内城,而是和老九老十跑到外城闲逛去了,传诏的太监跟着八贝勒府的人找到八爷时,几位爷正在给街上耍杂技卖艺的人打赏银子,放满了铜钱的盘子里就那么几块显眼的银锭。

    相比前头这两位,十三阿哥是最先到乾清宫的,人家只是不在府里,但没离开内城,受主人家邀请去十四爷府上吃酒去了,散过酒气去宫中都比前头那两位爷要快。

    康熙虽然让人盯着这些长成的皇阿哥,但他又不可能时时让人汇报,他也没这份闲工夫,哪怕是眼下这样的特殊时期,也只是让人隔几天汇报一次。

    所以也没想到,传召的三个人今日都不得闲,跑到城外种地的,跑到外城看杂耍的,也就十三这个还算正常,去弟弟府上吃酒。

    康熙看着满桌的折子,不得不感慨,他这几个儿子都很有闲情逸致。

    老八也就算了,用不着着急,内务府那边也没出什么差错,算是做好了该做的。

    老四和十三心里就没点数吗。

    “怎么会想着去城外庄子上种田?是贝勒府还不够大?”康熙问道。

    四贝勒跪在下面答:“如今天气暖和了,儿臣是想着顺便带孩子们出城踏青。”

    顺便躲躲人。

    贝勒府的大门关上了,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待课的态度,但挡得住别人挡不住亲弟弟,他实在不想和十四弟周旋。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许多时候他都是佩服老八的,怎么会对十四那么有耐心,他和十四往往说不了几句话,便已经是一肚子气了,他也没耐心哄。

    不像老八,好似是一点儿都不烦十四,不过那也是从前了,这回人家领着老九老十去外城闲逛,不也没带十四吗。

    即便是亲哥哥,四贝勒对十四的印象也只有一个——狗憎猫嫌。

    康熙不置可否,将目光移向老八,问的却不是在外城闲逛之事,而是老八送上来的孝敬。

    “太后年事已高,她虽不曾抚养过你,但却是你的长辈至亲,日后送到延禧宫和启祥宫的东西,不得少了宁寿宫的份儿。”

    老八送的孝敬也没什么稀罕东西,从湖里打捞上来的鲜鱼,养在花盆里

    的韭菜,活蹦乱跳的河虾,还有一些民间的吃食。

    不说在宫里,便是寻常的百姓之家,这也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只是长辈可以不稀罕,甚至可以不用,但老八不能不送,这是做小辈应该有的孝心。

    他可从来没教过老八只孝敬生母和养母,不需要孝敬祖母的。

    “儿臣有罪,是儿臣疏忽了。”八贝勒利索认错,并不为自己辩解,也不能辩解。

    他是有些舍不得给太后,毕竟他如今就那么一点灵气,根本不够使,给了额娘和惠额娘,还要留下自家用的,若有多余的再匀给九弟和十弟。

    太后是他的长辈不假,待他也并不苛刻,并未因不喜额娘就迁怒于他,但也仅此而已了,太后没有因为额娘而迁怒于他,他却是没有太后的品格。

    如果是因为额娘曾经做错了事情伤害到太后,那是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没什么好说的,但实际上额娘也不过是被迁怒而已。

    当年在他出生之前,额娘也曾经盛宠一时,又因为品貌有几分像先帝的孝献皇后,曾经搅动整个后宫的董鄂氏,因此被太后所不喜。

    太后虽没有宫权,不管理后宫,但她的喜恶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多年不变。

    八贝勒不光舍不得将珍贵之物给太后,也舍不得给皇阿玛。

    宁寿宫送了,延禧宫和启祥宫也送了,难道还能落下乾清宫吗。

    而且按照规矩,宁寿宫和乾清宫这两处送过去的只能更多而不能少。

    本来他那点灵气就不够分,再添两个大头,那就更不过够分了。

    如果送不一样的食菜,膳房的厨子又不傻,宫人的眼睛更是利的很,他还不想自找麻烦。

    跪在下面的不孝子八贝勒,竟有些盼着四哥早日登基了。

    皇宫就那么大点儿,四哥虽然后院清静,但架不住皇阿玛后宫的妃嫔众多,上辈子四哥登基后便让有子的太妃出宫,住到各自儿子府上养老,上辈子额娘走的早,根本没等到那一日,这辈子不会了。

    “知错就好,日后不可再犯。”康熙语气淡淡的道。

    “儿臣遵命。”八贝勒面上恭恭敬敬,但心里却很不服气。

    他就纳闷了,上辈子他要争皇位,声势的确搞得浩大,强势的皇帝应该都忍不了,皇阿玛处处挑他的刺儿看他不顺眼也就算了,他活该嘛。

    但现在他可没有一点要争皇位的意思,原来的八爷党在未完全成型的时候就已经被他遣散了,他不能生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大恶人的名声满天飞。

    皇阿玛明明知道这些消息是谁传的,不怜惜他这个受害者一二,反倒挑他的毛病。

    皇阿玛又不知道什么灵气不灵气的,就这么点东西,何必呢,管他干什么。

    康熙这才把目光移向十三,把老八喊来只是为了凑份子,他今日想见的还是老四和十三。

    “今日并非休沐日,你不待在吏部衙门,倒有功夫跑去跟十四吃酒,可见还是闲了些,你们

    两个也一样,当兄长的没能给弟弟做个好榜样。”

    康熙可不是把这三个儿子叫过来谈心的,而是要给他们加担子,加给群臣看,别眼睛只知道盯着三贝勒。

    十三阿哥得了盖房子的差事,当然这房子不是寻常的房子,而是一座亲王府邸,选址在正白旗。

    四贝勒和八贝勒都得了外派的差事——南下巡视河道。

    八贝勒没有立刻接下差事,而是提议道:“九弟擅长算学,又口齿伶俐,善于与人沟通,儿臣恳求皇阿玛让九弟与我们同去。”

    巡视河道虽然辛苦,但九弟一直念着江南,皇阿玛头几次南巡都没带上九弟,好不容易今年带上了,还中途折返,没能去成。

    再者,京城如今这氛围,他也不太放心把九弟留在京城,十弟虽内秀,可有时候根本拗不过九弟,反倒常常被九弟带着走。

    康熙没反对,答应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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