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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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陆澄果然死了。

    林莹套上衣裤下了床,蹲下来看了看。

    陆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青黑色,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剧毒。

    她把他从脚踏上拖下来,又把脚踏挪开。

    为这一天,她已经准备了一阵子了。

    脚踏下面的青砖已经被撬开,她把青砖翻起来,下面已经掏了个坑。掏出来的泥土用床单裹着临时垫在下面支撑。

    她把大土包提出来扔一边,看看坑,再看看陆澄。

    不行,低估了陆澄的身量,还得挖。

    挖坑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尤其她用的是园艺花铲。林莹直挖得手臂全酸,难受死了。

    她低下头去继续挖。

    烛火幽幽跳动。

    有个声音也像这烛火一样幽幽:“你这样,挖到半夜也挖不完。”

    林莹握着花铲,滞住。

    抬起眼,有人的影子打在床上,笼罩了她。

    林莹没有转身,那个人轻叹了一声,过来接过铲子:“我来吧。”

    林莹转身瞪他:“你怎么来了?”

    巽风扶她起来,自己下去接替了她:“你说要杀人,我不放心,听说今天陆泽留在宫里了,就过来瞧一眼。”

    第六感多么地精准。

    他今天心中总有异样之感,特地过来看一眼,便看到她的床边一具尸体,她正在奋力地挖坑。

    她说要杀人,便真的杀人了。

    “陆泽的长子?”巽风眉眼很平静,“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林莹坐在床边冷笑,“告诉你他发现了你的存在,然后以此要挟逼/奸了我?”

    巽风看了她一眼。

    她在怪他。

    是的,的确该怪他。若不是他放不下执念,她早就安安稳稳地当陆夫人,过她的好日子。

    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

    都怪他。

    一个更大更深的坑眼看着就挖出来了。

    林莹说:“再大些,他个子很大。”

    巽风说:“足够了,这里够放两个人。”

    他出来,拉过陆澄的尸体,拉起他的手和脚,将他叠了起来。

    像叠衣服那样。

    骨头折叠碎裂的声音让林莹牙齿发酸。

    她别过脸去不敢看陆澄被叠得奇形怪状的尸体。

    想吐。

    巽风把叠好的陆澄埋了。坑大了,那个大土包也塞回去。

    后挖出来的土扫起来,吹了灯悄悄开窗洒在窗下花坛里。

    确保屋里扫干净,把青石砖摆回去,再把脚踏归位压在上面。

    林莹坐在床边用脚踩了踩,又站起来用力踩了踩。

    “还是有点松的。”她说。

    巽风说:“等找时间,把地砖勾了缝就稳了。”

    今夜肯定是不行了。

    林莹又踩了两脚,点点头:“好,你回去吧。”

    巽风却不走。

    林莹撩起眼皮看他。

    巽风问:“还有别的人吗?”

    林莹冷笑:“怎么?我人尽可夫吗?”

    巽风垂下眼:“若有,我来杀。”

    林莹道:“若没有你,便一个都没有。”

    巽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怨恨。

    当年,她明明那么讨厌陆泽。讨厌到把处子贞操都给了他。

    后来,她的心就开始偏向陆泽了。

    如今,她只恨因为他,不能全心全意地跟陆泽过日子。

    都怪他。

    说来有意思,陆澄不见了,少夫人第三日才来禀报。想来是想先瞒着,着人去各个花楼里去找。实在找不到又瞒不住了,才硬着头皮来给公公婆婆禀报。

    还抹眼泪:“不知道叫哪个勾了魂去,不着家。衙门那边帮着给他告了假,可再不回来也拖不了。”

    林莹端着茶盏。

    如果说有爱屋及乌,那也就有厌屋及乌。

    本来从前她对这儿媳可有可无,纵她有点小心思也没有能力威胁她。

    可现在,因为为陆澄所迫的缘故,她连带着看少夫人也十分厌恶。

    “你若早给他屋里放人,他又何至于往外面那些脏地方去。”林莹直接给少夫人扣帽子定罪。

    这种说辞是婆婆用来打压儿媳妇的最佳理由。

    实际上,让陆澄以“去花楼”做幌子,还是她的主意。

    少夫人被说的啪嗒掉眼泪。

    林莹只低头啜茶。

    陆泽十分看不上长媳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但这个儿媳妇是他亲自给陆澄挑的,本也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淡淡地说:“这种不成器的东西,不用管他,随他去。”

    少夫人期期艾艾地说:“可、可衙门那边……”

    陆泽嫌恶地说:“若丢了差事,是他自找的,我也没脸再去求人。”

    打发了少夫人。

    但陆澄一天天地都不出现,一转眼就半个月了。少夫人哭得眼睛都花了。

    林莹站在脚踏上给陆泽解衣服,说:“要不然报官吧。”

    陆泽说:“行,明天报个失踪。”

    至于长子到底失踪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情,陆泽毫不关心。

    最好就别回来了,等两年不见人,就销了户籍,直接让陆泓袭了千户,正合陆泽的心意。

    在他心里,陆澄是个废子,陆泓才是真正意义的长子。

    陆泽转身去了净房,林莹拿着他的衣裳,低头看了看脚下。

    很踏实。

    自从把陆澄埋了之后,她踏实多了。

    她的人生中就不应该有这种不安定的因素。

    比如陆澄,比如巽风。

    当年,还是太轻狂了。

    大活人失踪,便报了官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登个记。

    偶尔有酒醉失足落入河里淹死的,喊家里人过去辨认一下尸体罢了。

    好几次都是虚惊,都不是陆澄。

    自然不可能是陆澄。

    于是有了陆澄和外面的姘头私奔的闲言碎语。

    少夫人守了活寡,被人耻笑,终日守在屋里不出来。

    紧跟着要给陆泓娶妻了。

    这次,正正经经挑了个像样人家的千金。陆泽选的门第,托了林莹去察看女孩子的人品言行,真真当个长媳来娶的。

    这次媳一进家门,林莹就把中馈交给了她。

    账本清清楚楚,事无巨细也交待清楚了。

    二少夫人悄悄跟娘家人说:“可见传言信不得。我那婆婆人好得很,哪有抓权不放。必是大房立不住,公公才不叫婆婆交了中馈。”

    林莹反而博了好名声。

    陆泽原担心过她与陆泓的妻子相争,没想到这次她放权放得这样痛快。他私底下又往林莹房里抬了好几箱子东西。

    连地契都多了好几张。

    林莹身家丰厚,也不在乎中馈那点油水了。

    从前还想着掌权,如今却更想摆脱中馈。

    因掌着中馈,上院便是府里的人人瞩目的地方。如今权力移交给二少夫人,便没那么多目光了。

    摆脱了陆澄所带来的踏实感,使林莹终于决定结束巽风和她的事。

    她早就厌了腻了烦了这段关系,早就不想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了。

    陆澄能偶然撞到,就迟早也会有别人会发现。

    林莹想彻底踏实。

    有些事白天是不好做的,还是要趁晚上,得趁着陆泽不在家的日子。他常有公事,忙起来不着家。

    他还特意提前跟林莹说了:“这几日我都在衙门,有事可以派人去与我说。”

    林莹温柔地给他系革带:“注意点,别耽误吃饭。”

    陆泽不在的夜晚,巽风来了。

    最后一次,林莹想,最后一次。

    她与巽风极尽欢爱。

    事后,她披衣起身,走到桌旁执起了壶斟茶。

    她背对着床,仰头——当然没有真的喝,那茶水中,她放了砒/霜。

    假装啜了茶,她转身回到床边,将半杯茶递给巽风:“还温着。”

    巽风不知为何不接那杯子,只看着她。

    林莹心头莫名紧张起来,假装漫不经心的模样:“喝口水。”

    巽风接过了杯子。

    林莹看着他,他却不喝,只凝视着半杯茶。

    “怎么不喝?”林莹笑了,“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莹莹……”巽风的声音似乎有些哑,“我不渴……”

    林莹说:“润润喉呗。”

    她还是想他喝。

    巽风握着杯子,垂下眼。

    许久,他抬起眼:“莹莹,有个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嗯?”

    “其实,我当爹了。”

    “咦?”林莹说,“恭喜啊。”

    但她嘴上说着恭喜,眼睛却盯着那只茶盏。

    巽风说:“我有两个孩子了。一男一女。”

    林莹只说了一声:“哦……”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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