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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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漏跳了一下。



    下一刻,我伸手去勾他的腰带,笑嘻嘻地说,「怎么没有呢?」



    裴行舟的呼吸粗重了一些,却异常愤怒地看着我。



    我抬头和他对视,手下动作不停。



    「不过,既然裴大人想要,那我自然是没有不从的道理。还望大人今夜多多怜惜……」



    「够了!」



    裴行舟把我推开,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了下去。



    「徐念,你为何会变那么多?」



    他眼里的失望和恨意不是假的。



    我有些兴奋。



    终于,他要赶我走了吗?!



    裴行舟最讨厌媚俗直接的女子,于是我连忙添油加醋,啧啧道,「大人难道不喜欢吗?怎么不让您睡也不行,让您睡也不行。」



    裴行舟拂袖而去。



    我达成了目的,却高兴不起来,怔怔地摆弄着腰间的白兰香囊。



    之后,裴行舟再也没来过我这里。



    人人都说蘅芷轩的那位失了宠,留下来的几个婢女偷懒耍滑,时不时就出去躲懒。



    唯独刚进府时跟在我身边的小桃尽心尽力。



    小桃勤勤恳恳地擦着木架上的灰尘,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不必擦了。」



    反正裴行舟被我气过之后估计不会来了。



    小桃说,「不行,大人有洁癖的。」



    小桃日日盼着裴行舟来,而我日日盼着被赶出府。



    我俩的愿望都没实现,过了一个多月后,我这冷落的后院里终于有新客人来了,来的人是却是我弟和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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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除了要在裴府提防裴行舟时不时不合常理的行为之外,最令人心烦的还是徐麟源源不断的信。



    我不打算和以前一样傻傻地把钱都给了赌坊,所以一直没理徐麟。他寄来的的信,我要么撕了要么烧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来京城找我,在门外撒泼耍赖。



    裴行舟不在,老夫人被我气得去城外婆娑寺暂住,门房没办法,只好问了我之后把他放进来了。



    「姐,您现在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自己弟弟,真狠心啊。」



    徐麟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我娘站在旁边给他倒茶,劝他别太生气。。



    小桃很懂眼色地把下人都赶到院子外,挡住了想看热闹的目光。



    我看着弟弟和母亲,心里恼火。



    「娘,你不是他的丫鬟,他有手,让他自己倒!」



    这句话刺痛了徐麟。



    徐麟蹭地站起来,「徐念,你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冷笑,「这可不是求人要钱的态度。」



    身体的残缺一直是徐麟最不能提的地方,尤其是在他面前谁都不能提“手”这个字,毕竟,那根手指是我亲自逼他砍的。



    我也知道他因此事恨我,却因为要伸手要钱又不敢和我撕破脸,如今徐麟死性不改,依旧去赌,显然已经忘了一根手指的教训。



    我娘陪着笑脸,说,「念儿啊,你弟弟其实是想你了,所以才拉着我来京城见你。」



    想我?是想我的钱吧?



    徐麟又欠了几千两赌债,债主说不还钱就把他大卸八块。



    他低声下气地,「姐,我发誓再也不赌了,你就再给我两千两吧,我这次肯定能回本!」



    「把手伸出来。」



    「姐…」他脸色变了。



    「伸出来!」



    徐麟咬咬牙,伸出双手,左手赫然缺了一根指头。



    我把匕首扔给他,说,「砍一只手,我就给你一千两,两只手,正好两千两。」



    「徐念,你还是人吗?你不想给钱就直说!」



    徐麟恼羞成怒。



    「你都要当首辅夫人了,还在乎这点儿小钱?我去告诉裴行舟你那点儿破事儿,你以为你还能嫁进去他们裴家?」



    「那你去说好了。」我冷静道。



    我正愁裴行舟不赶我呢,立刻吩咐让小桃关门。



    「念儿,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狠心呢?」我娘着急了,问,「那我们住哪儿啊?」



    「爱住哪儿住哪儿。」



    徐麟所以那么骄纵,都是我娘惯出来的,那就自己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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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麟依旧在京城里赌,借了裴行舟的名头,说自己是首辅大人未来的小舅子。



    所有人都不敢要他的钱。



    裴行舟替他把赌债都还了,没告诉我。



    而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十天后。



    我真是搞不懂裴行舟,他到底要做什么?



    「裴行舟,你知不知道赌鬼是不能惯的?你给他还钱,你凭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家的事儿了!」



    裴行舟却静静地看着我,说,「念念,我已经都知道了。」



    这是我和他见面之后,他第一次这样叫我。



    “念念”,以往那些青涩又美好的时光,都被这一句唤醒,我心头隐隐地抽痛,那些自己努力想掩埋的记忆都被生生地翻了出来。



    裴行舟抱紧了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因为要给家里还债才嫁去秦家的,和我退婚不是你的本意,你为什么不说。」



    「念念,对不起……」



    「徐麟承认了,是他胁迫婢女私吞了你变卖首饰得来的所有钱财,让我误解你至深,也让你去了秦家后无钱傍身,处处受人白眼。」



    果然,徐麟那混账东西做出什么我都不意外。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裴行舟。



    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冰冷,「裴行舟,你别自我感动了。」



    我看着他痛苦又温存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



    「我是为了秦家的钱财嫁给秦靳不假,但在此之前,我也从未喜欢过你,我喜欢的,只是你能给我带来的价值而已。」



    「我和秦靳夫妻七年,感情甚笃,他就算不在了,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你说谎。」



    裴行舟攥住我的手,在我枕头下面找到了那个小木剑的吊坠,「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个留那么久?」



    我一把夺过小木剑,扔到地上。



    「现在,我已经扔了。」



    25



    裴行舟疯了一样地吻我。



    他的吻激烈又缱绻地落在我身上,一只手制住了我双手的手腕,任我怎么咒骂挣扎都不放手,彷佛将这些年的情感都毫不保留地倾泻出来。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想吃了我。



    舌尖尝到甜腥的味道,是我咬破了他的唇。



    裴行舟的表情不甘,带着几分荒凉,「你就这么为一个死了的人守贞?」



    我看得出,他还恨我,却离不开我。



    我说,「对。」



    尽管我和秦靳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但丝毫不妨碍我和他在别人面前装出恩爱的样子。



    起先,是我刚嫁给秦靳,他要装出和妻子恩恩爱爱的样子来掩饰他对我的虐//待,以彰显他虽然不良于行,却是个温和端方的正人君子。



    后来,是我必须要和他装作恩爱,假装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以掩饰我在两年间一直对他下慢性毒药的事实。



    所以,秦家人即使几度想赶我出门,往我身上泼无数脏水,却从没在贞洁上做过文章。也不知道,秦家说一不二的大少爷,我的丈夫秦靳,是被我亲手毒死的。



    我骗过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偷偷调查我的裴行舟。



    我想,这些年,他一遍遍地听到我和秦靳伉俪情深、你侬我侬的消息时,该是折磨的吧。



    世间最难的东西就是忘却,显然,裴行舟从未忘记。



    「凭什么?」



    裴行舟眼里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偏执,「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人?」



    「哪里都比不上。」



    「徐念??」



    我抿着唇不说话,掩在袖子下面的手死死攥起,以一种冷硬的态度表达着抗拒。



    「如果不想第二天看到一具尸体的话,还请裴大人放开民妇。」



    裴行舟却笑了。



    「民妇?」



    他似乎觉得荒唐,片刻后却释然,「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向陛下禀明,下个月,娶继室进府。」



    「裴行舟,你真当你能一手遮天了吗?」我急道,「权臣强抢寡妇,可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



    裴行舟的手轻轻擦过我被磨破的唇,说,「徐念,就算是报应,我也拉着你一起。」



    26



    大人物的决定,向来就只是告知一声。



    我没有权力拒绝,反抗之后也是无济于事,就如同我十几次的逃跑计划一样,都是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几个做事精干的婆子就利落地收拾我的随身物件,让小桃扶着我出府。



    我被塞上轿子,出了裴府,一路被抬到了平明坊里一处花木幽深的宅院里。



    按照雍国的礼法,未婚夫妇是不能住在一起的,我在进门之前必须要住在裴府外面。



    刚到新房子的第一天,我只想着跑,还没出门却看到了在裴府里熟悉的那些侍卫,门前甚至还多了不少新面孔。



    逃跑的成功性几乎没有,我关上门,神情怏怏。



    小桃却兴高采烈,「娘子,您这是一步登天啊!」



    小桃给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说这下子我肯定能保住命了。



    「可是,他的前夫人不是长公主吗?」



    就算公主已逝,但他依旧是驸马吧。



    裴行舟明明有了个身份尊贵情投意合的白月光,就因为儿时的那点子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不甘心,非得尝尝我这蚊子血的味道?



    小桃说,「娘子不必忧心,其实,陛下也已经催大人续弦好久了。大人正值壮年,身边肯定要有个人陪着的,之前这事儿一直没着落,也是因为一些不怎么好的传闻给耽搁了。」



    「传闻?」



    小桃捂住嘴,意识到失言,「夫人你不知道啊?」



    在我的逼问下,小桃终于说了。



    「其实…京中老早就传遍了,说,裴大人命硬克妻。」



    「不仅克了公主不说,还克媒人说给他的前进小姐们。」



    也是诡异,裴行舟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想给他说媒的人多了去了。



    可几年前,给他介绍的好几个小姐本来都要定了,却都莫名其妙地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裴行舟,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肯定是想把我娶进门,成全了自己不计前嫌情深如许的美名,再顺理成章的把我克死。



    「裴行舟,真是狡诈!」



    小桃捂住我的嘴,「夫人,话可不能乱说!……啊,您的脸怎么都白了?」



    小桃连忙松开手。



    我喘了口气,大手一挥说没事儿,让她去厨房催菜,说我快要饿昏了。



    小桃看我脸色实在太差,赶紧小跑着去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那一刻,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拿帕子掩住口鼻,重重咳了出声。



    低头一看,白帕子上染了血,血是黑紫色。



    我知道,我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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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说我胆子是最小的,隔壁的阿姐最爱拿鬼怪的话本子来逗我。



    阿娘也说,「念念胆子那么小,以后难道晚上都不出门了?」



    我反驳,「为什么不出门?我出门,肯定要裴行舟跟着我,有他在,我就不怕了!」



    「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说这些话。不知羞。」



    「羞什么?不管再晚,他都会陪我的。」



    裴行舟那时话很少,满身青涩的书生气,郑重地点着头,说,「嗯,我会陪着念念的。」



    所有人估计都想不到,连一个蚂蚁都不敢碾死的我,亲手谋杀了我的丈夫。



    嫁去秦家的第一年,我知道木已成舟,我和裴行舟是再不可能的了。



    之后,侍奉公婆,伺候丈夫,无不尽心。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外面看着温文尔雅、总是一身病气的秦靳,背地里是个恶棍。



    他不能走路,便喜欢打断别人的腿。



    不能人道,便强迫下人当着他的面奸淫婢女。



    我是他的正头娘子,他不能对我太过分,至少不能让我身上留下明显的伤,被旁人瞧到。



    于是,他开始诱导我和他一起吸销魂香。



    销魂香,不过是民间的俗称,这种烟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叫萼烟,二十年前就被朝廷命禁止。



    萼烟容易成瘾,我曾见过那些吸食萼烟数年的人,看着还是个正常人,实则内里早就油尽灯枯,个个短命。



    我不从,反抗过很多次。



    直到,秦靳偷偷在我的茶水里加了萼花粉末,持续了三个月,让我在悄然无知的时候就有了瘾。



    「现在,你也同我一样了。」他笑得邪狞。



    两年后,我在他床前,看着双眼怒睁却动弹不得的他,唇角微弯。



    「现在,你我并不一样。你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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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济州来的妖妇是九尾狐转世,惯会迷惑男人心智,天纵英才的首辅大人被妖妇所惑,国将不国。



    但这种话只传了不到半天,就烟消云散。



    裴行舟雷霆手腕,手下的人也会看风头,抓了几个嚼舌根的弃市之后,就再无人敢谈论了。



    当朝陛下年幼,这天下真正握在谁手里,谁心里都清楚。



    但这事人人心知,也无人敢说,除了我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蠢货弟弟。



    我娘哭得快要昏死过去,说,「念儿,你快帮帮你弟吧,他被锦衣卫抓走了!那群人下手没个轻重的,人落在他们手里,不还得去了半条命啊。」



    我冷冷吐出几个字。



    「他活该。」



    我尚且还没借裴行舟的权势做什么,徐麟倒是进了京城后如鱼得水,狐假虎威。仗着跟裴行舟要钱每次都能要到,喊裴行舟‘姐夫’喊得勤快,就无法无天了。



    不仅在赌坊公然以首辅小舅子自称,言语间多有不敬圣上之意,行事比在济州时还要嚣张。



    徐麟调//戏民女,让人家清白姑娘失了脸面,回去后姑娘悬梁自尽,那家人把徐麟告上公堂,却无人敢来抓他。



    我娘想要用钱息事宁人,那家人不依,她便雇了打手,把那姑娘的父亲双腿打折。



    后来,民愤难平,锦衣卫借徐麟失言之名,将徐麟抓了关进诏狱。



    我娘以死相逼,意思是,如果我不找裴行舟把我弟救出来,她就撞死在我面前。



    我忽然很想知道,在我娘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如果这样呢?娘,你也让我去吗?」



    这些痕迹是我偷偷爬墙逃出去时留下的,但这时推给裴行舟,他反正也听不到。



    「你知道的,裴行舟他恨我,我当初给了他那么大的难堪,你当真以为他还爱我?他要娶我,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我罢了。」



    我娘愣愣地看着我身上的伤痕,眼圈红了,「苦了你了,念念。」



    「所以,娘,你知道我去求他会付出什么后果吗?」



    「可是,可是……」



    我娘‘可是’了半天,还是哭着说,对不起我。



    又是要对不起我了。



    我听这句话听了很多遍了,放下衣袖,我声音温柔,「我知道了,娘,你去休息吧。」



    「那麟儿的事儿?」



    「我会处理的。」



    我站起身,「小桃,带夫人去东厢房,好生伺候。」



    29



    次日夜晚,我去了裴行舟的书房。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我们就鲜少再交谈过,这一次,也是直奔主题。



    他估计早就知道我的来意,看到我推门而入,也不惊讶。



    「是为了你弟的事?」



    我低眉顺目走到他面前,动作却大胆,坐在了他腿上。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却蹙了眉。



    「没想到,你对你家里的事还那么上心。」



    裴行舟问,「值得吗?」



    我堵住他的唇,将所有的话语都封在唇舌间。



    红烛高照,长夜寂寂。



    我在浪潮中翻涌,第二天醒来时身上如车马碾过一般。



    我佯装还没醒,听到身边人淡淡的一句“别装”,只好睁开眼睛。



    「累。」



    我实诚开口。



    裴行舟墨发散落,清俊的眉眼如画一般,带着掩不住的锋芒。



    他挑眉,「出力的明明是我,你哪儿累了?」



    我伸手去推他,「先让我穿好衣裳再说。」



    裴行舟闻言便背过身去,态度出奇的温和。



    有一瞬间错觉,我以为回到了我俩还在济州的时候,他对我百依百顺。



    我抬着酸软的手,穿好了衣裳,让他回头。



    晨光里,女子的面容如出水芙蕖,娇艳欲//滴。



    裴行舟静静看了我许久,声音微哑,「我曾想过这样的画面,想了无数次。」却从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境遇下。



    郎情妾意,成了一桩冰冷的生意。



    「说吧。是想让我把徐麟从诏狱弄出来?」



    裴行舟说,「虽然他是被皇帝的人押走的,要毫发无伤地把他带出来有些麻烦,但,也并不算太麻烦。」



    无非就是再加上一道“奸相”的帽子罢了。他早已习惯。



    我摇了摇头。



    「我只想求你,把我弟徐麟依法处置,不必再放他出来了。」



    裴行舟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坚定,「他逼死一条人命,自然是要还的,至于我娘,包庇罪犯,雇凶打让,也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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