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神都篇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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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受伤让女鬼红妆不得不花费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调息疗伤,但效果平平,重伤让她的灵力流失严重,当下除了那张堪舆图目前还在她掌控之下,那五枚傀儡棋子中,代表鸠夫人和红雀的那两枚棋子一毁一损,彻底断去了与红妆的联系不知去向、代表富态中年男人和蛮族少年的两颗则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若即若离的状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离她的掌控。而唯一还能完全由她掌控的,也仅剩下用来监视矮小男子的那颗孤棋老酒鬼了。她想至少那个与自己有过联系的中间人还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把这个消息带回大明台,也算是能够交差了。想到这儿,让红妆糟糕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丝宽慰,心情好了一些。
于是她便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老酒鬼身上,待到当天深夜见到那个矮个男子再次回到那处民宅后,她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中间人在风塘邑的一处秘密落脚点了。
事不宜迟,女鬼红妆将堪舆图收入袖中,化作一道阴风向大明台急速掠去,同时以苏起教授给她的独有联络秘术与他取得了联系。
一心御风前行的红妆,却没有发觉自己化作阴风从凤塘邑进入王域时,就被掌管神都夜卫的巡夜使盯上了。这两名巡夜使一路尾随她至大明台,在她自认为此行将平安无恙抵达目的地,精神松懈时才选择动手。
两道剑气自她身后追上,当后知后觉的她发现这两道迅若奔雷的剑气时,也只能仓促应战。勉强抵御住一道剑气的正面进攻,却被另一道剑气从侧面洞穿了腹部,她强忍着剧痛拼死逃入大明台,多亏大明台御卫出面阻拦,她才在巡夜使手上捡回了一条小命。
苏起听完红妆的讲述,收回借给她的堪舆图后,只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就退出了书斋。在一墙之隔的暗室里见到了旁听全程的太子秦慕和大明台实际掌控人大宦官廉公,以及伪装成傀儡棋子的徐六斤与那个蛮族少年,而那套名义上用来赠送给苏起兄妹的酒爵、玉钗与一对骨白色棋子正摆放在一张梨花木大方桌上。
“见过世子。”见苏起进来,徐六斤和蛮族少年向他恭敬施礼。
苏起摆了摆手,示意他俩不必多礼。“徐叔叔、陆舆,这次辛苦你们了。我为了掩人耳目,在那些施加在你们身上遮蔽气息的术法中夹杂着更加难以察觉的旁门术法,最近几个月你们一定要勤加调息,才能消去那些术法带来的不良影响。”
徐六斤点点头说道:“世子放心,老徐和陆小子精神得很,那些小小影响不妨事的。”
蛮族少年陆舆也点点头,说道:“徐老头说得对,世子你不必担心。”
见两人都如此表态,苏起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来到秦慕和廉公面前,将从红妆处取回的凤塘邑堪舆图缓缓展开,又叫徐六斤和陆舆围拢过来,几人开始分析红妆带回来的情报。
廉公指着五凤坊那处玉器铺子首先开口道:“按照那个鬼物以及徐先生和陆小弟带回来的消息,这处玉器铺子应该就是所谓中间人在凤塘邑的接头处,或者最少是接头地点之一。顺此条线索追查下去,应该可以牵出猎鹿人的行踪了。只可惜鸠夫人和红雀突遭不测,让我们原本的计划夭折,不过好在这个鬼物够聪明,还知道用老酒鬼继续监视了一天那个矮汉子的行踪,确定了他们在凤塘邑的另一处落脚点后再回来复命,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廉公以眼神询问着秦慕,在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后,继续说道:“至于徐先生得到的玉器店掌库人老丁头和睦王私自回京的消息,则是意外之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老丁头就应该是十六年前陛下北征凯旋时路过定州遭遇的一次刺杀里名叫丁丑儿的内应了。我之前去拜访太仆寺卿曹六丁,也是为了打听此人的消息,既然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后再度出现,就别指望着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这个丁丑儿也已经是猎鹿人里身份不低了,而他又与郦清宫有所往来。那么......”
廉公顿了顿,再次看向秦慕,问道:“太子殿下,老奴接下来的话,都是揣测,可说可不说,殿下认为老奴当如何?”
秦慕没有丝毫犹豫,正色道:“即是揣测就不必说出来了。父皇常教导臣子们,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全凭揣度,毫无根据之事。廉公就不用开口了。”
廉公低头施礼道:“殿下教训的是,是老奴食言了。”
秦慕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既如此,老奴就继续了。”廉公说道,“丁丑儿即在玉器铺子做掌库人,那么玉器店老板黎东泉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根据通商司与凤塘邑少尹府提供的档案看,这件玉器铺子原本是一位自玉龙州而来的蛮族客商所有,从事的也是皮革和粮食交易。
直至章元九年,自北扶摇州而来的黎东泉花重金盘下了这间铺子,改成了玉器店,专营北扶摇州特产的玉器。这七八年里,他一直不显山露水,表现得也不像个逐利的商人,玉器店的生意也是平淡无奇,可以说是勉强糊口。但从三年前开始,他开始频繁用手中玉器敲开神都各位将相公卿的大门,甚至与皇城之内的一些人也建立了联系,玉器店的生意随之逐步起色,黎东泉也是从那时起声名鹊起。丁丑儿被招募到黎东泉的店铺中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在三年前,一开始就掌管与北扶摇州玉石产地交接货物一事,常年奔波于大恒与燕部之间,至于黎东泉与徐六斤所言其担任掌库一职之事则未见于档案之内。
再则,黎东泉与那身为中间人的矮汉子曾同乘一驾马车回玉器铺子,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大胆推测下,是否黎东泉也是猎鹿人中级别较高的存在,甚至比那中间人级别更高。如果有条件证实老奴猜测,那么拿下他就离抓到行刺太子殿下的幕后黑手仅有一步之遥了。”
听完廉公的分析,秦慕低头沉吟片刻后,抬头问道:“我记得红妆曾坦言,雇佣她的大老板出手阔绰,是个一掷千金的主儿,不知道这黎东泉的手笔是否一样呢?”
“那就需要再与他接触接触了。”苏起漫不经心地说道。
脑筋灵活的徐六斤听闻此言,一个方案的腹稿在他脑海中快速成型。在略加思索后,他便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世子,在下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徐叔叔请讲。”
徐六斤又看了眼秦慕,在得到后者的首肯后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在下虽然早年已脱离云霄军军籍,混迹于商海之中,这些年靠着定国公和一帮老兄弟的帮衬,也算是小有富足,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经历了世态炎凉,不是我老徐自吹自擂,无论什么人,只要跟老徐喝一顿酒,我就能把他看个八九不离十。”
他说得稀里糊涂,众人听得一知半解,但秦慕却从这几句话语中听明白了徐六斤的想法。他问道:“徐先生是想找个机会继续深入虎穴?”
徐六斤抱拳笑道:“殿下英明,生意人做生意嘛,讲究个互通有无,黎东泉有他的玉石和皮革,我有我的铁矿和书画,只要许以重利,没有商人是不动心的。即便他不动心,恰好能印证廉公的观点,这个黎东泉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可否需要人手以作后援?”
徐六斤笑而不答,眼神却看向了大宦官廉公。廉公立刻会意,笑问道:“徐先生可有咱家能帮上忙的地方?”
徐六斤拱手道:“望廉公能派出手下一名小公公与小人同去。”
“徐先生需要何样人物?”
“聪明伶俐,能让人一眼看出他出自大内即可。”
廉公点点头,显然已经知晓了徐六斤的真实意图,他一口答应了下来:“明白了,咱家自会安排。徐先生不愧是常年浸淫商海之人,果然好算计。何时出发,知会咱家一声,自会有人将人送到。”
“那就多谢廉公了。”徐六斤说罢,便退到一边,等待着秦慕和苏起进一步的安排。
在徐六斤与廉公两人协商之际,苏起独自走到摆放酒爵、玉钗的方桌前,沿着这些贵重礼物的外壁,一一摩挲过去。之后随手拿起一个酒爵把玩了起来。
苏起难得有雅兴把玩这些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的东西,今天却主动上手让秦慕大感意外。他来到苏起身边,问道:“怎么?徐先生的眼光不错,挑到了能入得了苏大少爷法眼的稀罕物件?”
苏起没有搭理他,一手把玩着酒爵,另一只手将桌上那只玉钗拿起,塞到了秦慕手里。
秦慕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玉钗,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苏起撇了这个迟钝的太子殿下一眼,眼神复杂。
“你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看白痴?有点大不敬了吧,苏大少爷。”秦慕语气略带讥讽。
苏起无奈说道:“这玉钗是当作礼物送给小婕的。你说该谁去送?”
“谁买的谁送啊,自然是徐先生了。”
看着秦慕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苏起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死党的脑子在某些时候真像是被驴踢了一样,死不开窍。
就这还想当自己的未来妹夫?做梦去吧。
他一手拿起桌上一枚骨白色的棋子,他冲秦慕笑了笑,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之碾成齑粉,骨白色的粉末顺着他指缝流逝,散落一地。
秦慕立即发现苏起神色中的异样,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在游学路上,练刀偷懒时的苏起看他的眼神,凶狠且阴冷,这种眼神只有在自己惹恼了他时才会出现。
当苏起拿起第二枚棋子,以同样的手法碾成齑粉后,在秦慕眼里,苏起的笑容里已经带上了浓浓杀意。
秦慕咽了口口水,赶紧将手上的玉钗收入袖中。连忙说道:“我去,我去,明天一大早我就去。”
苏起这才满意地将手中的粉末拍去。
秦慕看苏起怒气渐消,拍拍自己的心口,嘴里小声骂道:“苏蛮子,你也就敢吓唬吓唬我。唉,堂堂太子被一个伴读威胁,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苏起不去搭理发牢骚的秦慕,反而将蛮族少年陆舆叫过来,与他一起收拾满地的棋子粉末。
蛮族少年陆舆麻利地将地上的粉末收拾干净,而后走到苏起身旁,似乎有话要说。
苏起看到少年似乎有话要说,但仍旧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
少年陆舆扑通一声跪倒在苏起身前,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苏起没有附身去将少年扶起,而是坦然受之,等少年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才淡然说道:“起来吧。”
陆舆站起身来,站在苏起面前仰头看着这个被自己视为兄长的男人,充满感激地说道:“陆舆这条命,以后就是世子的了,刀山火海,纵死无悔。”
苏起突然出手,在陆舆额头蹦了个脑瓜崩儿,疼得陆舆捂头蹲在地上,哀嚎不止。苏起蹲下身,看着陆舆,少年倔强地直盯着他,视线真诚。苏起突然轻叹一声,说道:“傻小子,好好活着,死什么死。”
一旁的徐六斤此时也来到苏起面前,他刚想下跪就被苏起一把拉住。苏起语气中带着埋怨,“徐叔叔,你这样做,让小侄如何自处?”
徐六斤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哽咽着说道:“多谢世子,您救我和陆舆脱离苦海,我等无以为报,这条命也交给世子,徐六斤以后唯世子马首是瞻。”
苏起摇摇头,对徐六斤和陆舆沉声说道:“徐叔叔,小陆,这次能摆脱傀儡身份,我不过顺水推舟,不值得你们如此。区区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两人依旧对苏起千恩万谢,让一向冷面的苏起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只得求助于秦慕,但秦慕却对苏起方才的威胁耿耿于怀,装作视而不见,最后还是廉公出面,为苏起解了围,安排两人拿着廉公的私印去找大明台台辅销毁契约,两人谢过廉公后,这才离开了暗室。
徐六斤和陆舆离开后,廉公让大明台御卫奉上茶水,三人歇息片刻,又开始了议事。这一次的焦点不再是黎东泉矮个男子这些所谓的猎鹿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杨锦夜口中,那个有能力同时与红妆一同操纵傀儡棋子之人身上。
廉公将徐六斤从小筑现场偷偷带回的几片鸠夫人身上的碎瓷一字排开,摆放到黄花木大方桌上。
待廉公摆放好之后,看向苏起。后者伸出右手覆在这几篇碎瓷上,一团荧光在苏起右手掌心浮现,而后这团荧光忽然化作几条白色的小蛇钻入这些碎瓷之中。片刻之后,这几条小蛇露头钻出,随后聚拢再度凝结成一团荧光。
这团再度凝聚的荧光与之前相比并无两样,苏起将这团荧光托在掌心上,与廉公仔细端详了许久,才挥手将之打散。
“廉公,您怎么看?”苏起对这位大宦官十分尊敬,这份尊敬不光在于年少时出入皇城,时常得到廉公的照拂。还在于廉公在苏起陪秦慕游学前,曾秘密传授他自己的一些独门术法,两人之间有着半分师徒情谊。在老师与前辈面前,苏起的表现一向乖巧伶俐,别看他在同辈里一直给人冷言冷语,不谙世事的形象,但他的长辈缘却是好得让人妒忌。
一个是自己未来的主子,一个是自己倾囊相授的弟子,廉公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说道:“鸠夫人的残身被红雀带走,这两枚棋子如今都不知去向。在大明台看来,这已经是自成立起最大的一起叛逃了,不过也好,正可以查漏补缺。不过现在想要从这几片碎瓷上找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已是奢望,且不论这种级别的高手根本不会在傀儡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便真让你找出一丝残留的气息,大恒子民亿万,修道之人以十万记,又该如何寻起呢?”
苏起眉头微皱,还想争辩几句,但廉公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苏起心有不甘地沉默不语,见此情形秦慕开口问道:“廉公,可否从棋子来源查起,找出是谁动了手脚?”
廉公道:“殿下放心,老奴已派人去查过了。这次使用的骨白棋子都是用分散于大恒各州,数百年阴魂不散的古战场那些鬼物遗留的尸骨制成的,虽说使用棋子时需要施术将傀儡棋子与被施术者神魂绑定签订血契,借此约束被施术者,使之听命于大明台。但实质上这就是一种咒术,一旦签订血契,无论将来能否解契,都会对被施术人的神魂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除了大明台豢养的那些咒师,没有人敢于冒险擅自接触这些棋子,原因在于在棋子制造的过程中,没有办法确保骨材中可能寄宿的邪祟能被完全抹杀。一旦被这些邪祟侵身,那是生不如死的结果。大明台内了解内幕的人,都不敢随便接触棋子,所以出现内鬼的几率微乎其微。”
对于此类秘闻,秦慕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听到擅自冒险接触会被邪祟入侵,会极度痛苦生不如死时,他猛地抬头看向苏起。这位苏大公子可是刚刚才亲手碾碎了两枚棋子,解除了徐六斤和陆舆的血契。秦慕瞪大了眼睛,关切地注视这苏起。
面对秦慕投来的关切眼神,苏起反倒不以为然,“我没事,那点邪祟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边说边对秦慕施着眼色,让他注意面前还坐着一位大宦官廉公,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两人那点小秘密抖搂出来。
秦慕这才想起来年幼时发生在苏起身上的那桩奇遇,方才的担心马上烟消云散。他心忖道,我怎么忘了苏起身体里那位大爷了,有那个老祖宗在,哪个不长眼的邪魔歪道活腻歪了敢去招惹他。
秦慕伸了个懒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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